這話,軟中帶刺,分量十足。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壓得李芳菲幾乎喘不過氣。
說,還是不說?
說凌曦的禮寒磣?當著秦老太君的面?她還沒蠢到家。
可若說好,豈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
她求救似的望向文媛。
文媛卻只能低頭,早就提醒過李芳菲了,偏要嘴碎。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李芳菲慌亂辯解,聲音細若蚊蚋:“我只是覺得……覺得……”
“覺得什么?”
秦大夫人微微傾身,笑容不變,眼神卻銳利起來。
“李小姐,今日是老太君壽宴,大家都是來為老太君賀壽的。”
“凌縣主一片心意,老太君也歡喜。”
“你這般評價,莫非是覺得老太君……眼光不行?”
這話,可就重了!
廳中人人都傳來看好戲的目光。
李芳菲嚇得一哆嗦,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不!我沒有!秦大夫人明鑒、老太君明鑒。”
“沒有那是最好不過。”秦大夫人的話語里帶著一絲敲打。
“那些何不食肉糜的念頭,李小姐可千萬不能有。”
李芳菲連連點頭應是,額頭上薄汗一層。
此時,凌曦依舊端坐,仿佛周遭一切與她無關。
她甚至還有閑心,慢條斯理品了口面前的清茶。
這份鎮定,落在沈老夫人眼里,眸色微沉。
祁長安端起酒杯,輕呷一口琥珀色的酒液。
她眼角余光掃過那漲紅了臉的李芳菲,心里冷哼。
這人是真眼瞎,還是壓根沒長心眼子?
秦老太君都把人叫到身邊坐了!
這明晃晃的是什么意思?
是看重!是親近!
她倒好,不知死活還在那兒一個勁兒地叨叨叨,編排人家的壽禮。
蠢得讓人沒眼看。
目光移開,對上蘇諾,對方似有所覺地回眸,報以一笑。
祁長安快速地移開了目光,突然覺得自己沒做錯事,為何要心虛。
蘇諾手指在光滑的桌案上無聲地叩擊著。
今日這壽宴,倒是讓他對這位凌縣主的認識又深了一些。
另一邊,傅簡堂用手肘輕輕拱了拱身旁的沈晏。
“哎,我說,子安。”
他壓低了聲音,帶著慣有的幾分促狹和探究。
“你老實告訴我,你真不知這位凌縣主,是何時與秦老太君這般相熟的?”
沈晏端著茶盞,指腹摩挲著杯壁細膩的紋路,只淡淡搖了搖頭。
眸色沉靜,看不出情緒。
“唔。”
傅簡堂了然地點點頭,手中那柄騷包的灑金折扇“唰”地一聲展開,不緊不慢地搖著。
“看老太君對她這態度,這一來一往的眼神。”
“怕是認識的時間不短了,而且關系匪淺吶。”
“秦老太君那是什么人?可不是隨便見個第一面,就能讓人陪坐身邊的。”
他話鋒一轉,折扇“啪”地一聲收攏,用玉質的扇骨不輕不重地敲了敲沈晏的手臂。
“還有啊。”
傅簡堂朝秦家那席努了努嘴,壓低聲音,帶著一絲看好戲的意味。
“你仔細瞧瞧那秦家大郎,秦捷。”
“那一雙眼珠子,簡直跟釘子似的,就沒從那位凌縣主身上移開過!”
“嘖嘖,那眼神,熱乎得能把人燙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