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蹙眉,拿帕子掩住口鼻。
那股惡臭實在沖鼻。
她看向門前那灘黏膩的暗色液體,一時分辨不出來是什么。
驚蟄上前一步。
蹲下身,隨手拾起一片落葉。
輕輕沾了沾那液體。
湊近鼻尖嗅了嗅,眉心緊緊皺起。
“是狗血。”
狗血?
凌曦皺了眉。
方才那人說,惡靈上身,神仙顯靈?
想來今日這盆狗血,是沖自己來的。
凌夫人拉著女兒打量一番,見她沒被濺著,這才放下心來。
就在這時。
門外傳來噠噠馬蹄聲。
由遠及近。
最后吁地一聲,一輛馬車停在了凌家小院門口。
凌曦下意識抬眸望去,不由訝道:“公子?”
沈晏此行是特意前來凌曦的,他剛步下馬車,一股濃烈的腥臭味撲面而來。
他擰了眉。
目光落在凌家小院門前那片狼藉上。
黏膩的暗色液體,混雜著幾片枯葉。
在傍晚微弱的光線下,格外刺眼。
凌曦和凌夫人站在門內,面色都不太好看。
驚蟄正蹲在地上,似乎在查看什么。
“這是怎么了?”他聲音平靜,聽不出情緒。
目光卻銳利,掃過地上的污穢,又看向凌曦。
驚蟄連忙起身,退到一旁,屈膝行禮。
“回爺。”
驚蟄簡略地將經過說了。
沈晏眼底掠過一絲寒芒。
他薄唇微抿,正要開口。
“爺!”澄心的身影從暗巷處步出。
手中反剪押著一個男人。
“噗通”一聲,被澄心毫不客氣地押跪在地上。
澄心面無表情,一腳牢牢踩住那人的后心,讓他動彈不得。
他垂首稟報,聲音平穩:“爺,人抓到了。”
那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看不清本來面目。
渾身散發著比那狗血更難聞的酸臭氣。
不等眾人反應。
他竟猛地抬起頭,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
“嘿嘿……嘿嘿嘿……”
詭異的笑聲劃破傍晚的寧靜。
瘆人,刺耳。
男人頭一轉,見到凌曦,不由像是被打開了開關似的——
“哈哈哈……惡鬼上身!神仙顯靈!”
他猛地掙扎起來,嘶啞著嗓子,顛三倒四地喊。
“惡鬼上身!神仙顯靈!都得死!哈哈哈!”
翻來覆去,就是那八個字。
眼神渙散,嘴角甚至流下涎水,狀若癲狂。
驚蟄下意識后退半步,胃里一陣翻涌。
凌夫人更是花容失色,緊緊抓住了女兒的手臂。
凌曦握緊母親微涼顫抖的手,輕輕拍撫。
“娘,沒事的,沒事的。”
凌夫人指尖冰涼,臉色煞白,顯然驚魂未定。
“曦兒……”她聲音發顫。
“外頭……發生何事了?”里屋,傳來凌永年虛弱的聲音。
凌曦心頭一緊。
凌永年今日受了劉神醫的針,正是需要靜養的時候。
不能讓他憂心。
她微微提高了聲音,語氣盡量平穩輕松:“爹,無事。”
“一點小動靜罷了,是公子來接我了。”
凌曦輕推著凌夫人:“娘,您先回房歇著。這里有我們。”
凌夫人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負手而立、面沉如水的沈晏。
眼神復雜。
可她一個婦道人家,面對這種事,也不知如何處置。
凌夫人嘴唇翕動了一下,終究沒說什么。
她點點頭,轉身進了里屋。
凌曦松了口氣。
沈晏的目光掃過污穢的院門,又落在那兀自掙扎、口中翻來覆去念叨那八個字的男子身上。
他臉色更冷了。
眸底寒光一閃:“澄心。”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屬下在。”澄心立刻應聲。
沈晏下頜微抬,指向那片狼藉。
“派人,把這里清理干凈。”
他的視線又轉向那個被押著的瘋癲男子。
眼神冰冷,像在看一個死物。
“堵上他的嘴,帶回衙門。”
“我要親自審問。”
澄心躬身領命:“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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