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凌曦臉上適時地露出幾分驚愕。
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指控砸懵了。
“我……”
她微微張口,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倉惶。
“我的確是在船艙過道,不小心撞到了這位姑娘。”
“當時珠玉散了一地,我還幫忙撿了……”
她頓了頓,眉頭緊蹙,努力回想。
“可、可當時撿起來的珠玉里,并未見到什么金珠啊!”
這話,半真半假。
撞了人是真的,幫忙撿也是真的。
只是那金珠,她確實瞥見過,不過是在自己袖中摸到的。
祁照月鼻尖溢出一聲冷哼:“是不是你,搜搜不就知曉了?”
她一個眼色遞過去。
喜姑會意,臉上帶著幾分冷肅,就要上前。
“慢著。”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不高,卻自帶威壓。
喜姑腳步一頓,看向那張清雋卻冷漠的臉。
“沈大人,您這是……要徇私包庇?”
沈晏眼皮都未抬一下,聲音平穩無波。
“方才宮女說,匣子曾摔落在地。”
“珠玉四散,難保沒有滾至角落,一時未尋到。”
他語速不快,條理清晰。
“殿下不先派人仔細查找失落之處,反而急于搜身。”
他目光淡淡掃過祁照月:“未免太過武斷。”
祁照月被噎了一下,臉色微變。
沈晏是父皇心腹,又是太子伴讀,他的話,分量極重。
她眼珠飛快一轉。
隨即,換上一副恍然的淺笑:“晏哥哥說的是。”
“哎呀,瞧我。”她輕拍額頭,“金珠乃是貢品,驟然遺失,本宮一時心急,倒是考慮不周了。”
她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轉向那伏跪的宮女,吩咐道:“去!”
“帶幾個人,去方才撞到的地方,給本宮寸寸都找仔細了!”
那宮女如蒙大赦,連忙磕頭應是。
“是!奴婢遵命!”
她慌忙爬起,帶著幾個人匆匆退了出去。
花廳里,氣氛稍緩。
祁照月冷冷瞥了凌曦一眼。
那眼神,淬著冰,帶著毒。
小賤人……
她在心里暗啐一口。
且讓你再得意片刻。
傅簡堂手中的玉骨扇不緊不慢地搖著。
臉上哪有半分擔憂之色,倒像是等著看一出好戲。
陶家姊妹緊攥著手帕,目光擔憂地膠著在凌曦身上,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
沒多會兒,那宮女去而復返,腳步踉蹌。
喜姑不等她站穩便問:“如何?”
宮女撲通跪下,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沒尋著。”
“可曾找仔細了?!”喜姑拔高聲音,帶著威嚇。
宮女臉色慘白如紙,用力點頭:“找……找仔細了!寸寸都翻遍了!”
她喘了口氣,又補充:“白大人的人,也將各處廂房都搜過了,確是不見金珠蹤影。”
祁照月的目光,利箭般再次射向凌曦。
她卻扭頭,看向沈晏,語氣陡然變得懇切又凝重:“晏哥哥。”
“南洲貢品,非同小可,事關國體。”
“如今金珠杳無音信,若尋不回,你我,在座諸位,誰都脫不了干系!”
她聲音不大,卻字字敲在眾人心頭。
“還請晏哥哥,以大局為重。”
話音剛落,眾人只見凌曦下意識地,往沈晏寬闊的脊背后面,微微縮了縮。
那動作,帶著幾分怯意,幾分依賴。
落在有心人眼里,卻分明是——心虛!
那鵝黃衫女子像是得了信號,噌地站起身!
聲音尖利:“沈大人這般護著是何意?”
“分明就是這賤婢見財起意,將那金珠偷偷藏匿了。”
“若非如此,她為何不敢坦坦蕩蕩讓人搜?”
“搜一搜,不就真相大白,還她‘清白’了?”
一直看戲的傅簡堂,此時卻慢悠悠站了出來。
玉骨扇輕搖。
“事到如今,看來也只有搜身,才能證清白了。”
祁照月掠過一絲喜色。
傅簡堂話鋒卻是一轉,扇子輕敲掌心。
“不過嘛,要搜,自然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得搜。”
“如此,方顯公平。”
祁照月眼風掃向喜姑。
喜姑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祁照月嘴角微勾,面上卻是一派公允。
“傅大人所甚是。”
“也好。”
省得落人口實,說她處事武斷。
其他人倒也無異議。
恨不得早早地證明自己清白。
很快,女賓在花廳內,男賓在花廳外,分別搜身。
宮人拉起幾道厚重的帷帳,隔出空間。
輪到凌曦。
她身形微顫,下意識往后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