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釵、玉墜、小銀簪......都是些女兒家精巧的小首飾。
宮女臉色霎時白了,慌了神。
“這......這......”
她連忙蹲下身,手忙腳亂去撿。
那雙手,抖得厲害。
凌曦也愣了一下。
看清是些小首飾,她彎下腰,連聲道:“對不住,對不住,我幫你。”
她也蹲下身子,幫忙拾撿那些散落的珠玉。
宮女見她幫忙,感激道:“多謝姑娘,多謝姑娘。”
撿好東西,胡亂塞回匣子,匆匆蓋上蓋。
她緊緊抱著匣子,倉惶屈膝行了個禮。
頭垂得低低的,快步離去,像身后有鬼在追。
凌曦站在原地,看著那宮女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
澄心見她不動,有些奇怪:“怎么了?”
凌曦收回目光,輕輕搖了搖頭。
視線又掃過那宮女消失的轉角:“就是......”
她輕聲呢喃:“覺得有些怪。”
哪里怪,她一時也說不上來。
凌曦壓下心頭那點古怪,跟著澄心繼續往前。
沒走多久,便是宴客花廳。
遠遠便能聽見里頭隱約的笑語聲。
廳門口,卻站著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陶家那對姊妹。
兩人正伸長脖子往里瞧,神色有些不安。
一見凌曦過來,陶家姊妹眼睛倏地亮了。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陶婉如幾乎是小跑著迎上來,一把拉住凌曦的袖子。
“凌姐姐!你可算來了!”
語氣里滿是慶幸。
凌曦往廳內瞥了一眼:“怎的不進去?”
陶婉如臉上立刻浮現一絲尷尬。
“我與姐姐本不想來,可來請的人說一定得到。”
她頓了頓,撇了撇嘴。
“可這里頭那些人……”
陶婉如沒再說下去,只飛快地朝廳內翻了個白眼。
“看我與姐姐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什么臟東西……”
凌曦心里了然。
跟在祁照月身邊那群趨炎附勢的貴女,有幾個是真正世家閨秀?
如謝昭昭那般,都不屑與她們為伍。
凌曦輕拍陶婉如的手:“既來之,則安之。”
“進去吧,總不能一直站在這兒。”她率先邁步。
陶家姊妹對視一眼,咬咬唇,跟了上去。
三人剛踏入花廳,原本尚算熱鬧的說話聲,倏地一頓。
落針可聞。
數道目光,齊刷刷投射過來,各色各樣。
探究,鄙夷,幸災樂禍。
上首,祁照月斜倚在鋪著錦緞的大椅上,手支著下巴,姿態慵懶,眼底卻無半分笑意。
唇角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
凌曦目不斜視,領著陶家姊妹上前,規規矩矩,屈膝行禮。
祁照月沒說話,也沒叫起。
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扶手,發出輕微的“篤篤”聲。
在這過分安靜的花廳里,格外清晰。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笑著開口:“陶家姑娘,近日家中祖親可好?”
又問:“可是京城人士?”
陶婉兒不由愣了,她與公主只是萍水相逢,怎么?
她只得硬著頭皮隨意答了。
祁照月問的全是些廢話,不咸不淡。
凌曦垂著頭,膝蓋彎曲的弧度保持不變。
腿彎處,漸漸泛起酸麻。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凌曦覺得那酸麻快要蔓延全身。
祁照月才仿佛終于滿意了,懶洋洋揮了手:“起來吧。”
“謝公主殿下。”三人依起身。
祁照月目光掃過她們,“陶家姊妹坐這兒。”
又看向凌曦:“至于你……”
她頓了頓,拖長了語調。
“就坐那頭吧。”
手指隨意往角落一指。
凌曦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花廳最末尾的角落,擺著張小幾。
位置偏僻,幾乎要挨著門。
是整個廳中最差的位置——末席。
更刺眼的是。
那位置,竟還在陶家姊妹的位置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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