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費心思在這酒上頭做文章,不如想想別的營生。”
驚蟄愈發疑惑。
這酒的生意才起色,自家主子卻開始想起了其他生意。
“姑娘,您這意思是?”
凌曦笑而不語,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面,眼神飄向窗外。
窗外,梨花開得正盛。
雪白一片,如云似雪。
“這酒雖好,可終究只是個敲門磚。”
“打開了門,還得有別的路子走不是?”
她頓了頓,眼神變得悠遠。
“再說,這新桃花渡、百花釀,名頭太響,也不是什么好事。”
真有一日,她若想抽身離開,隱姓埋名……這些,都得放下。
驚蟄皺了眉頭:“姑娘……”
凌曦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多。
“放心,眼下這酒方子,還是咱們的立命之本,我不會輕易放手。”
“只是……”她沒有再說下去。
凌曦微微蹙眉,心中思緒翻涌。
世事變化無常。
況且這里還是書中世界,自有那執筆者寫出風云萬千。
她眼下受了沈晏偏愛不假,也相信他待自己真心。
她能一次次從祁照月設計中逃脫,一半是機智,一半是氣運。
可這氣運,又能維持多久?
萬一哪天,祁照月不想費心設局,直接找個殺手,干脆利落地把自己嘎了呢?
凌曦打了個寒噤。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她得為自己多留幾條路。
……
秋蕪院
“翠兒,扶我起來走走。”
席秋娘的聲音從床幔后傳來,悶悶的,帶著幾分沙啞。
翠兒連忙上前,輕手輕腳地掀開一角。
“小姐,府醫說您這傷,不宜走動。”
席秋娘沒吭聲。
她能感受到背后一大片的硬痂,繃著,緊著。
還有那新生皮膚的癢意,一陣一陣,細細密密,像是有無數只小螞蟻在爬。
難受得緊。
“躺久了,悶。”她聲音低低的,透著一股子虛弱。
翠兒咬了咬唇,還是不放心。
“小姐,您再忍忍,等傷好些了……”
“扶我起來。”席秋娘打斷她的話,語氣雖輕,卻是不容置疑。
她嘆口氣,只得小心翼翼地扶著席秋娘坐起身。
入手一片溫熱。
隔著薄薄的寢衣,翠兒能清晰地摸到那一片凹凸不平的傷處。
“去,把那件繡梨花的外袍拿來。”
席秋娘淡淡吩咐:“我就在屋里走走,不妨事的。”
翠兒連連搖頭:“小姐還是聽府醫的吧!”
席秋娘雙眼一瞪,怒氣上涌:“廢物!”
“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
翠兒頭垂得更低。
席秋娘見她這副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還不快去!”
翠兒身子一抖,不敢再耽擱,轉身快步去取衣服。
席秋娘坐在床上,看了一眼遠處書案上的那本禮單。
這是前段時日金嬤嬤送來的,賀府的訂親禮。
既然她與賀家的親事已成定局,無可更改,她便認命了。
依賀明閣那廝中藥后的表現來看,心中分明是惦記著姓凌那賤人。
席秋娘勾起一抹冷笑來,不如與姓賀那家伙聯手,將凌曦搞到賀府來。
她在沈府是表小姐,說破天不過是半個主人,大多事宜做不得主。
可賀府便不同了。
她可是賀家明媒正娶的孫媳,若是能將姓凌的清白破了。
反正到哪兒都是做妾。
沈府是,賀府亦可啊!
她席秋娘過得不快活,姓凌的也別想有好日子!
她冷哼一聲,目光又重新回到了禮單上。
禮單她瞧過了,可送來的東西卻還沒有親眼見過。
今日醒來精氣神還不錯,便想去看看。
席秋娘也不等翠兒折返,自個兒雙手撐著床板,一點點,顫巍巍地站起來。
可躺了半個月的身子,哪能恢復得這么快?
腿一軟,整個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啊!”
翠兒剛尋到席秋娘要的那件繡梨花的緋色外袍,便聽到這聲慘叫,嚇得一個激靈。
她連忙轉回身,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床邊。
只見席秋娘倒在床頭,一手捂著肚子,額頭冷汗涔涔,臉色煞白如紙。
“快,快叫府醫……”
“肚……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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