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戛然而止。
像是難以啟齒,又像是,不敢再說。
“晏兒與她在一處又如……”秦氏話說到一半,猛地頓住。
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隨即臉色驟變。
屋內,瞬間靜得落針可聞。
“白日宣淫,成何體統!”秦氏一聲怒斥,聲音尖銳。
王嬤嬤身子一顫,頭垂得更低,幾乎要埋進胸口。
“少爺還說,說凌小娘沒空。”
“沒空?”
秦氏再也忍不住,手中青瓷茶盞“砰”一聲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茶水四濺,浸濕了她繡著精致牡丹的裙擺。
她“騰”地站起身,胸口劇烈起伏,在廳中來回踱步。
“他以為我愿操辦席秋娘的婚事嗎?”
聲音尖利,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若不是老夫人發話,讓我緩和跟凌曦那賤人的關系,我才懶得與她往來!”
自從凌曦進門,事事都跟她擰著來!
一個小小妾室罷了,她想如何擺弄便如何擺弄才是。
現在倒好!
一個兩個,都護著!
秦氏心里那股子憋屈勁兒,怎么也壓不住。
席秋娘這事兒,說到底,也是自作孽。
平日里裝得一副柔弱的模樣,善解人意。
結果竟做出那等丑事!
傳出去,沈家臉面還要不要?
要說這席秋娘,也是老夫人娘家表親。
按理說,婚事該由老夫人張羅。
可自打白馬寺那檔子事后,老夫人對席秋娘,也是徹底寒了心。
還指望秦氏像從前那樣,把席秋娘當半個親閨女疼?
做夢!
碰巧老夫人私下尋了秦氏,話里話外透著幾個意思:
到底是親戚,秋娘這事兒簡單辦了。
晏兒對凌曦那心思,明眼人都瞧得出來。
都在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若真跟她鬧僵了,豈不離了你們母子情分?
秦氏聽完,險些沒氣暈過去。
什么叫不能鬧僵?
合著她這當娘的,還得看一個妾室臉色過日子?
可老夫人話都說到這份上,她再不依不饒,倒顯得她這當兒媳的不孝。
這不,才想著把凌曦叫過來,想將籌辦之事交予她,順便再敲打敲打。
她這是給凌曦機會。
誰想,她那好兒子正被那狐媚子勾得……
“夫人,您消消氣。”王嬤嬤小心翼翼勸著。
她喚了丫鬟進來將地上的碎片掃去,末了又端杯溫茶遞過去。
秦氏沒接,只冷冷盯著她:“你說,老夫人是不是老糊涂了?”
王嬤嬤嚇得一哆嗦,茶水灑出來些。
“夫人,這話可不能亂說……”
秦氏猛地一拍桌子,聲色俱厲。
“什么抬頭不見低頭見,我看老夫人跟晏兒都被那狐媚子迷了眼!”
她轉身,重重坐回椅子上,胸口劇烈起伏著。
被兒子這么一攪和,她現在哪還有心思管席秋娘的婚事。
隨手抓起賀家送來的禮單,看也不看,直接往地上一擲。
“就按晏兒說的辦,”秦氏咬牙切齒,“讓李主事去操持!”
“不過是個出閣禮,又沒人來觀,別丟了沈府的臉面就行!”
語氣里是滿滿的嫌棄與不耐煩。
“對了,”秦氏忽地一頓,像是想起什么,眉心微蹙,“老爺何時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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