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搖了搖頭:“不棘手,只是老夫有一些不確定罷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
“不過受了這樣重的傷,估計……恩,也無妨,說不準是探錯了脈。”
這下反倒是藥童愣了,圓圓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滿臉寫著“不可能”。
“師傅從醫四十年有余,還有探錯的時候?”
老大夫哈哈大笑:“是啊,便是如為師我,也有錯的一天!”
馬車在賀府停了下來。
一位嬤嬤引著老大夫入了偏廳。
賀老夫人與賀夫人正坐著談話,見人進來,戛然而止。
賀夫人臉上堆起笑,忙招呼:“周老,快坐,看茶!”
周大夫拱拱手,順從坐下,輕呷一口,贊了聲:“好茶。”
賀老夫人眼風一掃,吩咐下人:“將這茶葉取二兩,走時給周老裝上。”
這才開口,聲兒沉了幾分:“周老,那姑娘,如何?”
周大夫放下茶盞。
他抬眼,掃過賀老夫人與賀夫人。
一個看似慈祥,眼底卻精光閃爍。
一個滿臉關切,笑容卻不達眼底。
周大夫捻了捻胡須,慢悠悠開口:“那姑娘的傷,是有些重。”
賀老夫人和賀夫人臉色一沉。
“不過,”周大夫話鋒一轉,眼風掃過兩位,“好生將養著,倒也能恢復個七七八八。”
他頓了頓,又補充,聲音壓低幾分,帶了絲意味深長.
“只是,于壽數上,怕是有些妨礙。”
賀老夫人眉頭緊鎖,賀夫人更是急切追問:“那……子嗣呢?”
周大夫笑了,捋著胡須,慢條斯理。
“這個,老夫可以保證,無礙。”
呼——
賀老夫人長舒一口氣,緊繃的身子松弛下來,靠回椅背。
賀夫人懸著的心也落回原地,臉上重新綻開笑容。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慶幸。
這席秋娘傷得重不重,要不要緊,她們才不關心。
身子能不能完全恢復,也不打緊。
賀家要的,只是一個能為賀家綿延子嗣的兒媳婦!
說白了,不過是個溫床。
只要這溫床無礙,能孕育出賀家的下一代,那就足夠了。
賀老夫人心下盤算,臉上卻不動聲色。
至于席秋娘本人?
哼,若不是在白馬寺出了這么一遭事,賀家還真不稀罕!
雖聽聞傅大人因禁藥一事處置了相關人眾,算是大快人心。
可覆水已難收。
這席秋娘既無母族撐腰,瞧沈府那冷淡模樣……日后,怕是也不會再搭理她的死活。
至于那點子嫁妝?
賀家壓根兒就沒期望過一星半點兒。
便是那德容,也比不上凌曦半分。
如今,便也只有子嗣可期盼一二了。
賀老夫人幽幽嘆了口氣。
賀家就是再不喜席秋娘,礙于沈府的顏面,下一代無論男女,頭胎定是要從席秋娘的肚子里爬出來。
若是這孩子教導得當,未來還有希望能與沈府搭得上話。
若是賀明閣在外頭遇上了喜歡的,再娶進府中為妾便是。
周老都說了,這席秋娘壽數有些妨礙……
怕也是無法與孫子同壽。
這是命。
賀家認了。
席秋娘,也得認!
……
觀山院主屋
凌曦“啪嗒”一聲,打開程及玉給的檀木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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