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先是揉了揉被捆得發麻的肩膀,齜牙咧嘴。
這才小心翼翼接過銀票。
他把銀票湊到眼前,仔仔細細地瞧,又翻來覆去地看。
確認無誤,臉上堆起諂媚的笑。
“嘿嘿,您看,我這身上的傷……”他指著自己身上的淤青,擠眉弄眼。
話音未落。
“啪!”
程及玉抓起桌上的棍子,狠狠一敲桌面。
“還敢跟我提傷?”他怒目圓睜。
“那不如算算清楚,陶家姐妹身上的傷……”
那男人一聽,臉都嚇白了。
哪還敢再提什么傷。
忙不迭將銀票揣進懷里,連滾帶爬,一溜煙兒跑沒影了。
“呸!”
陶婉如朝著那男人消失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轉頭看向凌曦,還是不解。
“凌姑娘,為啥就這么放他走了呀?”
“婉如!”陶婉兒低聲呵斥,扯了下妹妹衣袖,又朝凌曦和程及玉歉意笑笑。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凌曦與程及玉是陶家的恩人。
方才更是幫她們解了圍,她怕妹妹這般質問惹惱了貴人。
凌曦倒是不在意,笑意盈盈。
“這男人不過是吃醉了酒,尋債討錢罷了。”
“此番若是不給,便是小侯爺壓著,他心里頭也定然憤憤不平,指不定憋著什么壞呢。”
“對你們姐妹來說,反倒是個禍害。”
凌曦語氣輕緩,分析利弊。
這男人按字據上的約定,一年之后才上門向陳杰討要,討要不成,怒上心頭才來酒坊尋陶婉兒。
本質上也沒壞到骨子里。
給銀錢了結,免得日后生事。
更何況,陶家姐妹孤苦無依,真要被這種無賴纏上,那才是永無寧日。
陶婉如聽罷,似懂非懂。
陶婉兒則是聽明白了,向凌曦一禮:“多謝凌姑娘為我姐妹倆考量。”
“只是……”陶婉兒緊緊攥緊拳心,死死盯著桌上那張字條,雙眼通紅,“我咽不下這口氣!”
“無妨。”凌曦走到桌邊,施施然坐下。
驚蟄上前斟茶。
熱氣氤氳,茶香四溢。
凌曦輕抿一口,這才慢悠悠開口。
“待太后壽宴過后,新‘桃花渡’便會端上貴人們的桌案。”
她頓了頓,眼波流轉,掃過陶家姐妹。
“屆時,華杉酒坊的‘桃花渡’……”
凌曦故意拉長了聲音,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你猜,還會不會有人買?”
陶婉兒雙眼剎時亮了起來。
程及玉見沒他什么事,便帶著人回郁樓。
凌曦在酒坊里視查一番,見正在釀的酒發酵用料都沒問題,便帶著驚蟄離開。
剛回到沈府,她便注意到門口的景象。
幾輛馬車并排停著,車旁仆從進進出出,正一擔擔往府里頭挑東西。
擔子上頭,還掛著喜慶的大紅綢。
瞧這陣仗,不像是尋常采買。
李主事候在門口,手中正拿著帖子核對著什么,一見凌曦,忙不迭迎上來。
“您回來啦!”
凌曦微微頷首,目光掃過那些扎眼的紅綢。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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