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胰子砸在翠兒身上,又滾落在地。
她不敢躲,生生受了這一下。
“叫你去便去,哪來這么多廢話!”席秋娘厲聲呵斥,眼中盡是血絲。
“告訴你,就算我嫁入賀家,也還是沈府的表小姐!”
“輪不到你一個丫鬟來置喙!”
翠兒身子一顫,連忙低頭:“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去。”
她咬著唇,強忍著委屈,轉身快步走出。
屋內,水汽依舊蒸騰。
桶里水清澈,席秋娘卻覺得臟,臟得令人作嘔。
她死死抱住自己,牙齒咯咯作響。
今日在玉佛殿發生的一切,如同噩夢般在她腦海中回放。
明明,她才是那個該被捧在手心的人!
凌曦……
她恨恨念著這個名字,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都是凌曦!
若不是她,自己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她想要洗去賀明閣留下的這身痕跡。
可越洗,越覺著臟。
越洗,心頭那股恨意便越發濃烈,幾乎要將她吞噬。
“啊……”
她憤恨地攪亂水面。
水面劇烈晃動,映出她扭曲的面容,猙獰如鬼魅。
……
天蒙蒙亮,天醉樓后巷。
一個微駝背的男人背著包袱,賊頭賊腦從后門探出頭。
左右張望,見四下無人,便想溜之大吉。
“唰——”
一把明晃晃的刀橫在他脖頸。
男人脖子猛一縮,汗毛倒豎。
身后,中氣十足的男聲炸響:“京兆府辦事,走一趟吧。”
男人心頭一凜,腿肚子轉筋,險些跪了。
“官……官爺,不關我的事,都是我那侄女。”
“她就住在烏杉巷,叫艷秋,你們去尋她便是……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他聲音打顫,帶著哭腔,拼命撇清關系。
官差冷笑:“你侄女正在衙門等你,走吧!”
話音落,兩個官差上前,一左一右,如拎小雞般將他架起。
男人面如死灰,雙腿懸空,徒勞掙扎。
“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放開我!放開我!”
董二一路被推搡進衙門。
過門檻時,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個狗吃屎。
“啊……啊……”
話音未落,凄厲慘叫聲灌進耳朵,董二一個激靈,汗毛倒豎。
他循聲望去,魂兒差點嚇飛——
他那侄女艷秋,還有未來侄婿,被五花大綁按在長凳上。
兩個衙役掄著水火棍,一下下,狠狠砸在兩人脊背。
“啪!啪!”
皮肉開裂聲,清晰可聞。
還有一股子血氣彌漫在空中,令人作嘔。
艷秋已是進氣少,出氣多。
發出慘叫的是他未來的侄婿。
董二雙腿篩糠般抖個不停,眼珠子瞪得溜圓:“大……大人,饒命,饒命啊!”
他想跪,腿卻軟得像面條,根本撐不住。
“大人,販賣禁藥的天醉樓龜公董二帶到。”
領他進來的官差,揚聲稟報。
董二這才回神,四下張望。
大人?
哪個是大人?
他目光掃過一張張冷漠面孔,最后落在正堂那扇屏風上。
屏風后,隱約透出個人影。
那人影動了動,慢悠悠開了口,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依大恒律,凡發現用禁藥者,無論買賣雙方,皆脊杖二十,罰千兩。”
“你且等等。”
“再有五下,你侄女的刑便受完了……”
董二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竄頭頂。
他身子猛地一抖,一股子臊臭味彌漫開來。
身后官差嫌惡皺眉,捂著鼻子后退一步。
董二褲襠濕了一大片。
屏風后,傅簡堂翹著二郎腿,手里捏著把精致小巧的銀銼刀。
“呲……呲……”
他低頭,細細打磨著指甲,嘴角撇了撇。
“困死老子了。”他打了個哈欠,眼角擠出幾滴淚花。
該死的沈晏。
傅簡堂嘟囔著,一臉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