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湖邊,楊柳依依。
傅簡堂手里把玩著折扇,似笑非笑地看向沈晏:“你不是說不來嗎?”
沈晏負手而立,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突然又想來了。”
傅簡堂被他這漫不經心的態度噎了一下,無奈地搖著扇子。
“行行行,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他啪地一下展開折扇,語氣帶著一絲揶揄:“我聽說你那妾室也來了啊?”
沈晏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本對這種宴席不感興趣。
可卻在去衙門的路上想起祁照月與陳家的關系,她定會來赴宴。
雖說他對凌曦的感情極為復雜,但終歸是自己名義上的枕邊人。
他也曾承諾于她,會庇護其一二。
所以便半路折返來了桃園。
突然,傅簡堂用折扇擋住了沈晏的視線,語氣帶著一絲玩味。
“你看,那是不是賀明閣?”
沈晏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賀明閣正與一名女子低聲交談。
“他對面的那位姑娘——”傅簡堂嘴角的笑意突然僵住。
他遲疑著,目光在那女子熟悉的曼妙背影上流連。
他猛地閉上了嘴。
凌、凌曦?
他下意識看向沈晏。
只見對方半張臉隱在陰影里望著賀明閣的方向,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傅簡堂心里咯噔一下。
壞了。
他悄悄咽了口唾沫。
這凌曦曾是賀明閣未過門的妻,如今在陳家的桃園中私會……
他不敢再想下去,眼珠子一轉,一把拉住沈晏的胳膊,往假山的方向走去。
“做什么?”沈晏皺眉,語氣不善。
傅簡堂趕緊噓了一聲,神秘兮兮地湊到他耳邊。
“你不好奇他們聊什么嗎?”
沈晏腳步一頓。
目光落在不遠處凌曦的背影上,眼神晦暗不明。
好奇嗎?
他當然好奇。
心里那股莫名的煩躁,正叫囂著想要探個究竟。
她后悔了嗎?
她想回到賀府?
還是?她要將沈府里頭的事悉數告訴她的情郎?
他遲疑了一瞬,還是跟著傅簡堂躲到了假山邊上。
傅簡堂選的位置極佳,既能不讓對方發現他們,又能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說吧,何事。”凌曦沒好聲好氣地開口。
“你我也算青梅竹馬,定要如此生份么?”賀明閣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她。
她今天穿著一件襦裙,裙擺上繡著幾朵淡雅的蘭花,襯得她肌膚勝雪,眉眼如畫。
她的眼神,也不再像從前那般躲閃。
她就這么直直地盯著他,目光清澈,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這與他記憶中的凌曦,判若兩人。
從前的凌曦,柔弱,順從,像一朵菟絲花,需要依附著別人才能生存。
而現在的她,卻像一株盛開的牡丹,艷麗,奪目,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氣場。
一想到這盛開的花朵,是被沈晏澆灌而成。
賀明閣心里就涌起一股難以喻的煩躁。
他忍不住舔了舔后槽牙,努力調整自己的表情,讓語氣聽起來輕柔一些。
“曦兒,我知你心中有怨。”
“那日我真不知道你在房中。”
凌曦冷笑一聲:“不知道?賀公子,這謊話未免說得太拙劣了吧?”
“喚我過去的可是你身邊的最親近的小廝……”
“你說你不知道,誰信?”
她每說一句,賀明閣的臉色就難看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