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暮色四合,天光早已暗下。
沈晏縱有萬般不舍,也只能送她回宮。
馬車早已候著。
“殿下的生辰將至,可有……想要之物?”沈晏站在馬車邊。
生辰?
祁照曦一怔。
她趴在車窗邊,歪著頭。
對哦。
來這個世界快一年了,她都快忘了“祁照曦”的生辰是何時。
見她半晌不語,沈晏也不催促,只靜靜望著她,眸光溫柔。
祁照曦忽然狡黠一笑:“禮物么……”
“那就要看,我們新上任的沈尚書,有多少誠意了。”
她笑著朝他揮揮手,車夫會意,馬車緩緩啟動。
沈晏立在原地,并未惱。
他凝望著馬車消失在街角盡頭,搖頭失笑。
……
摘星宮
祁照曦被認回宮后的第一個生辰,皇太后與皇后重視得很。
地點就定在皇家別苑。
她面前攤著一疊灑金箋,正提筆寫帖。
謝家、沈家、程家、凌家、秦家……
這幾家,是她圈出來的,須得親筆。
以示鄭重。
筆尖在“沈”字上微微一頓,她指尖發燙。
腦中又浮現那人深邃的眼,和那句“臣是殿下的人”。
她輕咳一聲,強壓下唇角笑意。
寫完這幾份,余下的便按皇太后給的名單來。
文家,還有些旁的朝臣家眷。
她目光掃過名單,眼底劃過一絲訝異。
那些個先前在雅集上,明里暗里數落過她的幾家,竟一個都不在上面。
皇太后這是……替她做過功課了?
不過既然是她的生辰宴,自然是請她親近的人!
請帖送出不過半日,程及玉就找上了門。
他一拍胸脯,豪氣干云:“宴上的酒,我全包了!”
旁邊的曾玉跟著狂點頭,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
“郁樓的好酒,管夠!”
祁照曦斜睨他一眼。
這廝,打得一手好算盤。
借她的生辰宴,推他郁樓的新酒。
她愣是沒戳穿。
罷了,她也有分紅。
“莫要上烈酒。”她叮囑,可不想在自個兒的宴上出現醉鬼!
程及玉自然聽得懂,忙不迭應下。
接下來的時日,沈晏在新尚書的位置上忙得腳不沾地。
祁照曦也沒閑著。
她被皇太后與皇后輪番“折騰”。
生辰宴上的吃喝玩樂,自有專人操辦,無需她費心。
可她自己的一身行頭,卻挑花了眼。
量體。
試衣。
挑上百匹貢品布料。
再從幾十種花色里定下繡樣。
梳驚鴻髻還是流云髻?
戴嵌紅寶冠還是點翠步搖?
真真是兩眼一睜,就是選。
兩眼一閉,夢里還是選。
待到生辰當日。
皇家別苑,水榭樓臺,萬枝抽芽。
孫姑姑領著彩云,將宴膳茶酒又仔仔細細查驗一番。
“萬不能出半點差錯。”
“是。”宮女太監們一一應是。
賓客馬上便到了。
孫姑姑環顧四周,不見主角。
“殿下呢?”
彩云掩唇一笑:“早到了,在廂房里歇著呢。”
廂房內,熏香裊裊。
與外間的忙碌喧囂不同,此處靜謐得只聞落子聲。
祁照曦正與沈晏對弈。
棋盤上下的,卻是五子棋。
對沈晏來說,這五子棋的規則未免太過簡單。
可偏偏,他覺得有趣得緊。
尤其,是看對面之人絞盡腦汁的模樣。
黑子落下,五子連珠。
“承讓。”沈晏淺笑道。
祁照曦氣鼓鼓地將白子丟回棋盒。
這已是第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