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凌?!”孫姑姑的眼睛倏地亮了,亮得駭人!
她竟是不管不顧沖了回來,徑直跪在了祁長安的跟前,失了所有規矩。
皇太后眉頭瞬間擰起,殿內氣壓驟降。
可孫姑姑像是沒看見,一雙眼只死死盯著祁長安,滿是期盼。
“奴婢斗膽!與殿下交好的貴女中,姓凌的,是否只有一位?”
祁長安恩了一聲:“是明宜縣主,凌曦姐姐……”
話音剛落。
孫姑姑猛地回頭,望向不遠處的彩霞。
四目相對,兩人眼中俱是壓抑不住的狂喜。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那荷包,”孫姑姑回過頭,“殿下今日可是帶來了?”
“自是帶了的。”祁長安連忙從懷中將那個半新不舊的荷包掏了出來。
荷包遞出的那一瞬。
皇太后目光如鷹隼,死死鎖在了那繡樣上!
“去。”
“把繡娘杜兒尋來。”
孫姑姑抬起頭,有戲!
太后這是要尋杜兒對質!
她認出了這荷包來!
皇太后的目光從那只荷包上緩緩移開,落回身邊小孫女的臉上,瞬間,冰雪消融。
“長安。”她的聲音又變得溫柔慈愛。
“你先回永壽宮去,好不好?”
祁長安仰起小臉,看看皇祖母,又看看那只荷包。
她雖然小,卻不傻。
她知道,皇祖母的神情不對。
孫姑姑的反應也不對。
這個荷包,很重要。
皇太后見她不動,伸手撫了撫她的發頂,語氣愈發輕柔。
“這荷包,祖母先留下。”
“待晚些時候,尋人給你補好了,再差人送去永壽宮。”
她笑得和藹可親,眼底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冷凝。
那是一種祁長安從未見過的,令人心悸的平靜。
祁長安小小的身子輕輕一顫。
一股莫名的懼意,從心底竄了上來。
她想問。
想問凌姐姐的荷包到底有什么要緊。
可皇祖母的臉,明明在笑,卻比方才發怒時更讓她害怕。
話到了嘴邊,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是。”
她小聲應著,乖巧地起身:“孫女告退。”
抱著懷里同樣安靜下來的歲歲,她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大殿。
半個時辰后。
慈寧宮內,死一般寂靜。
香爐里的檀香早已燃盡,冷灰堆積,一絲煙也無。
皇太后端坐主位,摩挲著那只半舊的荷包。
殿下,一個半夾白發的繡娘垂首跪著。
杜兒。
宮里當了三十年差的老繡娘。
她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額頭冷汗涔涔,洇濕了身前的金磚。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杜兒以為自己會就這么跪暈過去,皇太后終于開了口。
“罷了。”
聲音平平,聽不出喜怒。
“你先下去罷。”
杜兒聞,如蒙大赦,重重磕了個頭:“是,奴婢告退。”
她手腳發軟地爬起來,躬著身子,一步一步挪出了大殿。
直到雙腳踏出殿門,被午后的日光一照,她才猛地舒出一口濁氣,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
好久了。
好久沒見過皇太后這般威儀。
上一次是先皇病重,太后娘娘代為協理朝政那會兒,滿朝文武,誰見了她不是這般戰戰兢兢!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