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今日老夫請動了傅大人與沈侍郎!”
“老夫險些就要被你這府上的賤仆蒙騙過去!”
文斌的眉頭狠狠一皺:“白老太爺所,可是真的?”
小廝“撲通”一聲,重重跪在冰冷的青石磚上。
額頭砸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老爺!老爺饒命!”
他連連叩首,語無倫次,將那晚的事顛三倒四地說了。
文斌眼中怒火一閃,猛地抬腳,便是往那小廝心口狠狠一踹!
“混賬東西!”
小廝被踹得向后翻倒,又立刻手腳并用地爬回來,重新跪好。
文斌居高臨下,聲音淬著冰。
“這么要緊的事,那日為何不如實稟報?!”
小廝一邊討饒,一邊帶著哭腔辯解:“老爺……小的、小的冤枉……”
“可……可若白公子當真未曾出府,他又能去了何處?”
“這、這么多天了,府里上上下下,也的確……也的確再無半點人影啊!”
旁邊的傅簡堂看了一眼小廝又看了一眼沈晏,心中卻是一聲暗嘆。
喜宴之上,人來人往,賓客如云。
一個小小廝,哪里顧得過來?
將白公子引至廂房,對方又要一碗醒酒湯,他自然只能奉命去取。
府上貴客,怠慢不得。
廂房里的人走了,任誰都會以為是自行離去。
又有哪個不長眼的賓客,敢在文尚書之子大喜的日子里,于府中四處亂闖?
萬一沖撞了新娘子或是哪位權貴,那不是給自家招禍?
況且喜宴之后,府上再無外人,適于白老爺子頭次登門時,小廝才會說,白浩已然離府。
“即使如此,”傅簡堂道,“也非爾撒謊之由!”
“不錯!”白老爺子指著那小廝,枯瘦的手抖得像秋葉。
若是上回!
若是上回這小廝就說實話!
浩兒的下落,或許……或許就是另一番光景!
文夫人柳眉緊蹙。
不對。
這湖心小樓,清雅僻靜,是賞景之地。
怎會是給賓客更衣的地方?
“妾身記得清楚,喜宴那日,女賓在西廂,男賓在東廂。”
“若是白老爺子想尋線索,應去廂房尋才是,怎生在湖心小樓之中……”
“本官卻記得,男賓的更衣之所便在此處。”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沈晏開了口,神色淡然。
“喜宴當日,本官的衣袍也被人潑了酒污。”
“那日傅大人貪杯醉酒,神志不清,本官正是在此樓前遇上的他。”
說到這里,他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屋內角落的香爐。
“湖心小樓中,還隱隱飄出來些異香……”
傅簡堂心領神會,立刻接話:“正是。”
“下官那日確實……確實喝多了,多虧沈侍郎。”
二人一唱一和,天衣無縫。
文斌的眼,卻驟然瞇成了一條線。
異香?
難道……
不可能!不可能!
文斌狠狠咬了一下舌尖,試圖讓自己清醒。
文夫人似也回過了神來,手里的帕子都快絞碎了:“白老爺子,兩位大人,這湖心小樓就這般大……”
“讓他們瞧吧。”文斌抬手攔住她,嘴上說得大度,“也好安了白老爺子的心。”
過了一會兒,白老太爺身后跟著的人上前一步搖了頭。
“沒有,怎會沒有……”白老太爺的聲音里透出絕望。
好不容易尋到的一絲可能,難道也要斷了?
他忽然紅了眼,什么體面都不要了,竟親自去尋。
文夫人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那兩人都翻不出個所以然來,更何況是白老爺子。
見白老爺子甚至是跪在地上,要去掀那床上的墊子褥子!
她更是撇過頭。
真是老糊涂了,再怎么翻,也不可能憑空生出東西來。
傅簡堂看著他費力將厚重的床褥掀起,眉心微蹙,便上前搭了把手。
就在褥子被掀起的瞬間,床板與床欄的死角里,有什么東西……
傅簡堂:“這是?”
白老太爺當看清那東西時,似被雷劈中。
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嘶啞地喊了出來。
“是浩兒的私印!是浩兒的私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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