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應聲走了過來,伸手去夠那掛在枝椏上的紙鳶線,夠不著。
她索性蹲下身,將謝崢抱了起來,讓他去夠。
可總是還差那么一點點!
看著這一幕,沈晏冷硬的唇角竟不自覺勾起一抹笑意。
他朝祁照月略一拱手。
“微臣告退。”
話音未落,卻見謝崢因太過心急,大半個身子猛地向后仰去!
凌曦驚呼一聲,一個沒抱穩,兩人眼看就要摔倒!
“小心!”
一道低沉男聲響起,一只手臂倏地伸出,穩穩架住謝崢的胳膊,將他整個人拎了起來。
那只手臂的主人,正是秦捷。
被穩穩拎在半空,謝崢不驚反笑,咯咯出聲。
“舉高高!還要舉高高!”
凌曦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此刻見他無事,才長舒一口氣,撫著胸口,后怕不已。
“多謝秦將軍,方才真是嚇死我了。”
不遠處,沈晏正欲邁出的腳步僵在原地,輕舒了口氣。
秦捷將謝崢放下,聲音溫和。
“舉手之勞罷了。”
他并未說,自己的視線,其實一直追隨著他們。
“紙鳶!我的紙鳶還在樹上!”
謝崢得了救,卻沒忘自己的寶貝,急得直指樹梢。
秦捷抬頭看了看,那線纏得不緊,若是硬拽,恐會扯壞。
他索性彎下腰,雙手穿過謝崢腋下,一個用力,便將小家伙整個舉了起來。
“自己拿。”
謝崢順利抓住了紙鳶線,小臉興奮得通紅,一陣簌簌聲響,幾片綠葉隨之飄落。
“漂亮姐姐!我們快去放紙鳶!”
“好。”
凌曦笑著摸摸他的頭,正欲牽起他離開。
“等等。”
秦捷突然出聲。
“嗯?”凌曦不解回頭。
只見秦捷朝她伸出手來。
她心頭一跳,幾乎是下意識地,整個人往后縮了一步。
可還是晚了。
秦捷修長的手指從她發鬢邊輕輕拂過,快得像一陣風。
他攤開手心,一片小小的嫩葉靜靜躺著。
凌曦一愣,隨即失笑。
是她……會錯意了。
秦捷倒是像個沒事人,把手收回袖中,唇角噙著一抹淡笑。
“走吧。”
他轉身,目光不著痕跡地往沈晏的方向飛快一瞥,快得像道錯覺。
沈晏眸底瞬間凝結成冰。
祁照月將他的臉色盡收眼底,輕聲笑了。
笑聲像淬了蜜的針,又甜又刺。
“沒想到,凌縣主與秦將軍站在一處,倒也挺賞心悅目。”
她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盡數落入沈晏耳中。
沈晏的臉色沉得能滴出水。
“殿下慎。”
“呀。”祁照月故作驚訝地掩住唇,一雙美目彎成月牙,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
“瞧我,本宮說錯了。”
她朝沈晏挨近一步,吐氣如蘭。
“凌縣主,可是晏哥哥的人呢。”
這聲“晏哥哥”叫得又軟又膩,像條蛇,滑膩膩地纏上人心口,令人窒息。
沈晏眉心緊蹙,眸色更冷。
祁照月卻毫不在意,只幽幽望著秦捷遠去的背影,話鋒一轉。
“可那秦捷……晏哥哥也是知曉的。”
“秦家的人,骨子里都一樣的執拗。”
“若是相中了誰,可從不會輕易松手。”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像一把重錘,一下下砸在沈晏心上。
“當年秦老將軍為求娶秦老太君,于宮門外跪了三日三夜,風雨無阻。”
“還有秦家大郎…………”
“你說,這秦捷,會是例外么?”
祁照月話音落下,周遭風聲都仿佛靜止了。
沈晏緩緩抬眼,看向她。
雙眸無半分溫度,如一片冰海,凍人骨血。
“臣的家事,與公主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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