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捅到皇太后面前,祁照月一口咬定,這藥是身邊宮女的,她又如何應對?
隨便找個人頂罪,太容易了。
便是皇太后宣太醫診脈,診出喜脈又如何?
為保皇室顏面,說不定會將此事按下來,將知情人一一處置。
便如那位大夫……
這條路怕是走不通,不過——
凌曦靠回軟墊,眼睫半垂。
賀明閣是否知情?
他知道祁照月腹中,有了別人的孩子?
若他知道,還愿意娶……那這頂綠帽子,他戴得心甘情愿,自己也無話可說。
可萬一……
他不知道呢?
孩子又不是他的呢?
凌曦的指尖,桌上輕輕劃過。
她得想方設法,了解一二。
……
御書房
殿內燭火煌煌,氣氛冷凝如冰。
“送往北境的十萬軍糧,在榆關驛站,被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此間必有細作!”
御案后,身著明黃龍袍的祁照寰面沉如水。
“戶部新購的糧草,就由賀嶺親自押送。”
“告訴他,若有差池,提頭來見!”
隨后又商議了對策,重臣們得了祁照寰的令,這才躬身行禮,一一退下。
“子安,你留下。”
沈晏剛要隨眾人退下,被祁照寰喚住。
直到殿內只余君臣二人,祁照寰才從御案后走下,語氣緩和了些許。
“朕聽聞,你把沈家三成祖產都送去了白家?”
“是。”沈晏垂眸應道。
“白文德既收了東西,想來不會再作糾纏。”
祁照寰拍了拍他的肩:“他要為女兒另擇贅婿,開祠除名一事,便就此作罷。”
沈晏撩袍下跪,行了大禮:“陛下,臣恕難從命。”
祁照寰的動作一頓。
“白家收了祖產又如何?”沈晏抬起眼,眸中沒有半分退讓。
“婚書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楚,沈氏宗譜一日不除名,那婚書便一日有效。”
“只要白冰瑤不死,臣便要娶她。”
“此事今日若不落在臣的頭上,來日便會落到沈氏后代的頭上。”
“不如就由臣了斷!”
祁照寰深深看他一眼,眼神復雜:“你可知,此乃棄宗族、不孝不忠之舉?”
“那些御史官的唾沫星子,便能把你淹死。”
“你,可準備好了?”
沈晏直起身子道:“臣,準備好了。”
祁照寰盯著他許久,終是擺了手。
沈晏卻未動,依舊跪在冰冷的金磚上。
祁照寰踱回御案后,坐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還有何事?”
“與白家退婚一事,皆為臣一人決斷。”
沈晏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
“此事,與他人無涉。”
“還請陛下,莫要因此遷怒旁人。”
祁照寰剛端起茶盞的手一頓,銳利的目光倏地刺向他。
“你是在為明宜縣主求情?”
沈晏沉默。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俯身,對著御案后的天子,行了大禮。
額頭重重叩在地面,發出一聲悶響。
一時間,偌大的御書房內,針落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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