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照月輕輕嘆了口氣:“本宮久居攬月宮,對外頭這些事情,又怎會知曉?”
“青遠未到出宮的年紀。”傅簡堂繼續追問,“殿下為何要放她出宮?”
祁照月又是一聲輕嘆,那嘆息里藏著幾分幽怨。
她抬起眼,直直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沈晏。
“本宮先前誤入迷途,做了些糊涂事,荒唐事。”
“自覺有愧于青竹。”
“后來迷途知返,這才斗膽請示母后,放了她出宮,讓她與家人團聚。”
一番話,情真意切。
傅簡堂唇邊掠過一絲冷峭,轉瞬即逝。
“殿下可知,青竹出宮,欲取何人性命?”
“取人性命?你是說青竹不是被害,而是……”祁照月雙眸微微睜大。
“誰?她……她殺了誰?”
“她殺了白冰瑤的貼身丫鬟。”他目光如炬,鎖著祁照月,“還險些傷了白小姐的性命。”
“什么!”
祁照月驚呼出聲,美眸瞪得圓大,血色霎時從臉上褪盡。
這回,倒不似作偽。
她心底翻江倒海。
怎么會是白冰瑤?!
不是讓陳平去殺凌曦那個賤人么!
陳平是怎么辦事的!
凌曦那張狐媚臉,他也能認錯?
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電光火石間,另一個念頭卻鉆了出來。
白家……也好,這般,倒更能將她摘得更干凈……
沈晏雙目微瞇。
祁照月方才那瞬間的驚駭失措,不似作假。
她當真不知情?
沈晏眸光一沉,對傅簡堂微微頷首。
傅簡堂會意,聲線愈冷:“仵作驗尸,青竹身上遍布鞭傷,新舊交疊。”
“殿下對此,作何解釋?”
一直默然的太后,此刻抬起了眼皮看向祁照月。
祁照月嘆了口氣:“這,便要問沈侍郎了。”
沈晏聞,眉頭又深了一分。
祁長澤在一旁卻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他倒是聽出些異樣來。
沈侍郎?
他這皇姑姑,往日里不都是一口一個“晏哥哥”,叫得比誰都親熱?
為了這個稱呼,甚至逼著長安也改了口,不許與她相重。
如今,是唱的哪一出?
想撇清關系?還是,又有什么新的盤算?
祁照月迎上沈晏的目光,竟露出一絲笑,幽幽的。
“我先前心悅沈侍郎。”
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
“許久,許久。”
她上前一步。
沈晏未退。
祁照月看著他,看著自己在他幽深的瞳仁中慢慢放大,更加清晰。
她臉上的笑容更甚,卻不見半分暖意。
“后來他突然納了妾……”
她的聲音驀地低了下去,帶了絲怨。
“我們的距離更遠了。”
“母后勸我,天下好兒郎多的是,為何單選沈侍郎?”
“可我不愿!”
祁照月微微揚起下巴,帶著天生的驕矜。
“我祁照月,天皇貴胄,自然值得這世間最好的男子……”
“而沈侍郎,便是我心上那人!”
祁長澤倒是未想到,這位皇姑姑會在此刻說這些。
沈晏面色未改,冷硬如舊。
祁照月似未察覺他的冷淡,繼續道,聲音里染上一絲凄婉:
“心上人憐惜其他女子,我心如刀割。”
“可我又能如何?”
她話鋒陡然一轉:“我曾想過將凌曦碎尸萬段!”
“想過讓她死!”
沈晏陡然厲色,周身氣息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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