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殿下還說青竹這般就受不住了?”
“可我剛瞧見,那背上……新傷疊舊傷,血肉模糊,沒一塊好地兒!”
“那鞭痕,看著都瘆人,痂都結了又裂,裂了又傷!”
小太監聽得直哆嗦:“若是我……早就不想活了。”
“青竹不會死的。”宮女向門里瞥了一眼,眼神復雜。
“她家還有個年邁的奶奶,還有個小弟,她還想著到了年紀出宮給奶奶盡孝,她不會死的。”
“況且……殿下也不會讓她輕易死。”
“她那張臉,肖似明宜縣主。”
“殿下留著她,就是為了出氣。”
小太監聽罷,喉頭哽了哽,最終只能重重嘆出一聲,融入這深宮的夜色。
……
次日,祁照月步出慈寧宮的大門。
她一襲宮裝,裙擺搖曳:“喜姑。”
身后緊跟著的喜姑忙應:“殿下,方才皇太后不恩準您出宮賞燈,也是為了殿下的安全著想。”
祁照月冷哼一聲,沒有回答,反說道:“本宮想去藏書閣靜靜心,看看書。”
喜姑欲又止。
祁照月腳步一頓,停在一處岔路口。
不遠處,藏書閣巍峨的檐角在日光下泛著古舊的光澤。
她目光瞟向閣樓方向,忽地看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淺笑。
“對了,喜姑。”
“看書怎能不燃香?”
“你去將前些時日母后賞的那盒‘靜神香’取來,本宮要在藏書閣多待一會兒。”
喜姑一聽,覺得在理:“是,殿下稍候,老奴去去就回。”
她福了福身,匆匆往攬月宮方向去了。
看著喜姑的身影消失在宮道盡頭,祁照月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算計。
她轉頭,對不遠處廊柱下侍立的一個小太監招了招手。
那小太監見狀,忙不迭小跑過來,垂首躬身。
“殿下有何吩咐?”
祁照月湊近他,壓低了聲音,飛快地交代了幾句。
小太監連連點頭,得了令,一溜煙兒地去了。
祁照月這才儀態萬方地邁步走向藏書閣。
藏書閣內,檀香木的書架散發著淡淡墨香。
光線從雕花窗欞透入,照得空氣中細小的塵埃飛舞。
祁照月隨意抽出一本詩集,指尖拂過微黃的書頁,發出沙沙的輕響。
她看似在看書,眼角余光卻不時掃向入口。
不多時,一陣極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一個身著禁衛服飾的男子出現在門口,身形挺拔,面容普通,眼神卻透著幾分精明。
“殿下召見,有何要事?”男子單膝跪地,聲音沉穩。
藏書閣內愈發安靜,只余祁照月不緊不慢的翻書聲。
“嘩啦——”
她合上書卷,抬起頭,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似笑非笑。
“陳副禁衛?”
陳平頭垂得更低:“是,末將陳平,參見公主殿下。”
祁照月盯著他,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
“先前湖心小樓之事,多虧了你幫本宮。”
她頓了頓,語氣意味深長。
“否則,后果不堪設想啊。”
陳平身子微微一震,立刻道:“殿下重!”
“為殿下分憂,是小的本份,不敢居功。”
祁照月唇角那抹笑意加深,眼中卻無半分暖意。
“陳副禁衛,本宮瞧著,你與喜姑倒是走得極近。”
她聲音柔得像三月春風,聽在陳平耳中卻似臘月寒冰。
“你們……究竟是何關系?”
那尾音拖得長長的,帶著一絲探究。
陳平心中猛地“咯噔”一下,頭垂得更低,幾乎要埋進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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