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還有這等事?”
這熱鬧,可比看卷宗有意思多了。
婦人話音未落,旁邊一個排在前頭,穿著短打,估摸著是哪家小廝。
“不對,不對!”
“說是那糖鋪掌柜,有天一大早開門,‘嘩啦’一盆洗腳水就潑出去了!”
他比劃著,活靈活現。
“好巧不巧,那蛋糕鋪掌柜正好從門口經過!”
“嘿,您猜怎么著?兜頭蓋臉,澆了個頂透!”
“當場就蹦起來了!”
“哎喲!”人群里又是一陣低呼,夾雜著忍俊不禁的笑聲。
傅簡堂搖著扇子,眼底笑意更濃。
這故事,一個比一個離奇。
“老婆子看,你們說的都不對!”
一個顫巍巍的聲音擠了進來,眾人回頭,是個頭發花白,拎著個破舊菜籃子的老太太。
老太太氣喘吁吁,卻一臉“我最有發權”的篤定。
“老婆子我啊,就住他們那條巷子后頭!”
她伸出枯瘦的手指,指了指遠處的方向。
“聽巷子里的人說啊,是那蛋糕鋪的掌柜嘴饞!”
“手也不老實!”
“偷偷摸摸,跑到糖鋪掌柜家田里,‘咔嚓咔嚓’,割了兩大把嫩韭菜!”
“結果呢?”老太太眼睛一瞪,聲音陡然拔高。
“吃完就拉肚子!上吐下瀉,折騰個半死!”
“說是那韭菜,糖鋪掌柜剛澆了肥,還沒過勁兒呢!”
“這才結下死仇!”
傅簡堂聽得是津津有味。
這些市井傳聞,編排得有鼻子有眼,比戲臺子上的故事還精彩。
他搖著扇子,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人群里,他還瞥見幾張熟面孔。
吏部的王主事,戶部的葉郎中,甚至還有翰林院的李編修。
糖鋪往西數第三家鋪面,是靜雅茶坊。
白冰瑤的鋪子。
門可羅雀,與這邊兩條長龍形成鮮明對比。
白冰瑤一張俏臉陰沉得能滴出水。
她死死盯著糖鋪子門口攢動的人頭,貝齒幾乎咬碎了櫻唇。
那熱鬧,仿佛一根根針,扎在她心上。
忽地,她又瞥見對面那家同樣火爆的蛋糕鋪子,正與糖鋪子唱對臺戲。
她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快意。
斗吧!斗得越兇越好!
最好兩敗俱傷!
旁邊的丫鬟巧麗急得直跺腳。
“小姐!您瞧瞧,這條街的人,魂兒都被那兩家勾走了!”
“咱們……咱們這可怎么辦啊?”
白冰瑤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火氣。
她冷哼一聲,斜睨著巧麗。
“慌什么!”
“不過是開張頭一天,圖個新鮮罷了!”
“你且等著!”
“過幾日,看他們還能蹦跶幾日。”
話雖這么說,巧麗目光落在自家小姐因用力而泛白的指節上……
轉眼,第五日。
四明街的熱鬧,竟比頭幾日更盛。
蛋糕鋪門前,那隊伍甩出去老遠,一眼望不到頭。
鋪子掌柜站在高腳凳上,手持銅鑼“咣咣”一敲,扯著嗓子喊:
“各位父老鄉親,小子有禮了!”
“今兒個小店又有新花樣!凡是帶了娃兒來的客官,不管是公子還是千金,每位小娃娃,都送一只小風車!”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