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牌刻著古樸的麒麟圖樣,底下刻了個胡字。
她抬頭,湊過頭低聲道:“沒錯,是麒麟商行的。”
“家父還在時,曾經與他們商行做過幾筆生意,挺誠的。”
“是啊是啊!”小胡子耳尖,臉上立刻笑開了花,連連點頭附和。
“麒麟商行,童叟無欺!”
他眼巴巴望著凌曦,帶著幾分期盼。
“姑娘,這下……可是信了?”
凌曦眸光微動,這麒麟商行,總覺得在哪兒聽過。
一時卻又抓不住那點模糊的印象。
她看向那小胡子:“你們主子,姓甚名誰?”
胡三眼珠子滴溜一轉,堆笑道:“回姑娘,我們東家姓安。”
“安?”
凌曦心念電轉。
書里沒這號人啊!
她點了頭,聲音清凌凌的:“既如此,今日便定契罷。”
胡三聞,望了一眼窗外漸漸沉下的暮色。
“姑娘,這天色不早了,文書契約的,明日可好?”
凌曦被白冰瑤那女人整出心理陰影了。
夜長夢多!
“我先付定金?”
“這鋪子,我要定了。你若收了我的定金,再轉租他人,須賠我三個月鋪租,如何?”
胡三一愣,隨即臉上堆起更深的笑意:“姑娘行事,果然爽快細致!”
他一拍大腿。
“得嘞!小的這就去隔壁借紙筆紅硯,咱們畫押!”
胡三手腳麻利,不多時便捧著紙筆折返回來,鋪紙便寫。
字句清晰,條款分明。
凌曦湊近看過,確認無虞,輕輕頷首。
胡三嘿嘿一笑,摸出紅泥印盒:“姑娘,請。”
纖指輕蘸朱紅,在那契約末尾,端端正正按下了指印。
一抹嫣紅,如決心。
直到那紅印烙在紙上,凌曦懸著的心,才算落回實處。
胡三咧嘴,小心翼翼拿起契約,湊到唇邊吹了吹。
墨跡干透,他才寶貝似的折好,揣進懷里。
“姑娘,明日巳時一刻,小的在此恭候!”
凌曦接過自己的那份,指尖摩挲著粗糙紙面,心頭踏實。
她彎唇一笑:“好。”
一上馬車,車簾落下。
凌曦方才的沉穩淡定,瞬間瓦解:“驚蟄!拿下了!”
驚蟄也十分激動:“這鋪子,比蛋糕店小了快一半,可按每尺算,便宜了不止一星半點!”
“二十五兩!三年不變!太值了!”
馬車駛離時,從巷口里鉆出來個男人,看了眼那間掛著“甘香栗”的鋪子。
回到觀山院,凌曦心尖兒上的那點雀躍,怎么也壓不住。
沈晏回來時,正撞見她對鏡梳著烏黑長發。
鏡中人眉眼彎彎,唇角那抹笑意,明媚得晃眼。
“今日這是遇著什么大喜事了,心情這般好?”他走近,聲音溫和。
凌曦從鏡中看他,眸光轉了轉:“不告訴你。”
沈晏失笑,語氣里滿是縱容:“好,不告訴我。”
翌日,凌曦帶著字據,驚蟄捧著錢匣子,直奔四明街。
有人正在拆“甘香栗”的招牌。
凌曦心頭一跳。
她與驚蟄對視一眼,加快了腳步。
還未走近,便聽得鋪子里頭,一個略顯殷勤的男聲清晰傳來。
“白姑娘,這租契,您可收好了!”
白姑娘?
凌曦的腳步,倏然頓住,眉頭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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