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春日宴……
那日,她給沈晏布的局……
送上的絕色花魁,酒里的“仙船渡”……
那明明,是為自己準備的!
花窗的剪影下,一道頎長的青色身影倏然頓住。
秦捷本是來尋老太君,卻不想,將凌曦那番話,聽個一字不落。
凌曦如何入的沈府為妾,他早先也知曉些許。
可此刻,聽著凌曦親口道出這份不甘與清醒,那感受截然不同。
字字句句,都像帶著鉤子,直扎人心。
正妻,淪為妾室。
真是,造化弄人。
秦捷心頭,漫過一絲憐惜。
凌曦靜靜看著祁照月那副怨恨模樣。
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已挑明。
這祁照月,但凡還有幾分腦子,就該仔細回想。
她那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局,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岔子。
是誰,借了她的手,又達成了誰的目的。
秦老太君眼皮微垂,心下雪亮。
祁照月,皇室貴胄,自小驕矜慣了。
今日若非被她撞破,豈會低頭?
眼下不過是尋個臺階下。
讓她認錯?難!
凌丫頭這委屈,終究難平。
她暗嘆一聲,面上卻是一肅,沉聲道:
“此事,老身定會稟明太后。”
話落,她轉向凌曦,目光稍緩:“凌丫頭,來,扶老身去宴席上。”
凌曦垂眸,平靜應下:“是。”
秦大夫人見狀,笑吟吟地挪開半步。
凌曦上前,穩穩扶住老太君。
一行人出了這小院。
文媛咬著下唇,手心滲出冷汗。
宴,還去不去?
文家的壽禮,可還擱在廂房里……
她心亂如麻,怯怯望向怒氣未消的祁照月,聲音細得幾不可聞。
“殿、殿下……”
“滾!”
祁照月聲音尖利。
文媛嚇得一哆嗦。
她不敢多,慌忙奔入廂房,抱起自家那份壽禮,頭也不回地跑了。
廂房外,只余祁照月一人。
她腳邊,是那尊碎裂的碧玉佛。
壽禮沒了。
她還拿什么去赴宴?
先前那番惺惺作態,豈不更顯得滑稽可笑?
祁照月深吸一口氣,胸口依舊悶得發慌。
太后那邊……又該如何交代這意外?
祁照月只覺頭痛欲裂,腦子里亂成一鍋粥。
眼見秦老太君一行將轉過花墻,秦捷身影一閃,避入暗影。
凌曦扶穩老太君,走了幾步,周遭只余下微風拂過花葉的沙沙聲。
凌曦這才側過臉,輕聲道:“多謝老太君出手。”
“若非您,今日此事,定要鬧到太后跟前。”
“叫婆婆。”秦老太君拍拍她手背,爾后長嘆道,“唉,照月公主,越發不懂事了!”
她看向凌曦,意有所指:“天底下男兒多的是,何必栓在一人身上!”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