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照月的聲音從內飄出:“若是喜姑回來了,讓她來見本宮。”
宮女連忙垂首應“是”。
文府里,喜姑那顆懸著的心,自打公主回了攬月宮,便咚咚擂鼓一般,片刻未曾停歇。
可眼下,除了那個男人,她再也想不出第二條活路。
她尋了陳平來。
陳平一入這湖心小樓,也忍不住皺了眉。
當機立斷:“你聽著,速速備一口最大的箱子,越不起眼越好。”
“將那姓白的,連同所有染了血污的被褥、帳幔、毯子,所有能沾上干系的東西,一并裝進去!”
喜姑瞠目:“這……這么大動靜,文府那邊……”
陳平冷哼一聲,眸中閃過一絲嘲諷。
“照月公主的脾氣,你還不知道?”
“就說那是公主殿下在文府用過的物件,氣性大了,不喜旁人碰,要即刻帶走處置。”
“那些個奴才,誰敢多嘴問一句?”
喜姑一聽,眼陡然亮了。
對啊!公主那驕縱跋扈的性子,平日里摔壞砸爛的東西還少嗎?
說幾件“用過”的物件要帶走,誰敢說個不字!
“還是你老道!”喜姑點了頭,這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兩人計議已定,不敢絲毫耽擱。
喜姑借口公主有令,要帶走幾件“要緊私物”。
文府管事見是宮里喜姑姑,又是公主的吩咐,哪里敢怠慢。
下人們雖覺那箱子沉得詭異,可見喜姑姑親自盯著,禁衛的人又在一旁幫忙,誰也不敢多半句。
只當是公主又發什么怪癖,要搬運什么稀罕物事。
很快,一口黑漆大箱被兩名壯漢抬著,從文府后院角門,悄無聲息地運上了一輛早已等候的青布騾車。
車夫壓低了斗笠,一鞭子甩在騾子屁股上,騾車吱呀作響,緩緩駛離。
半夜,亂葬崗旁,孤零零立著一間破敗不堪的茅草屋子,火光乍起!
附近村子里,有起夜的老人,被那突如其來的火光驚醒。
“哎喲!那是……亂葬崗那邊?”
“好大的火!怎的燒起來了?”
“怕不是哪個天殺的,在那破屋子里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一個更蒼老的聲音幽幽響起:“這等地方,這等大火……嘖嘖,定是有人造了天大的孽,引得鬼火燒身了!”
“鬼火燒身?”
眾人聞,皆是一凜,心頭發毛。
“可不是!不然好端端的,那荒墳邊的破屋子,怎會燒得這般兇!”
夜風吹過,帶著焦糊氣,也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再無人敢多,只縮著脖子,遠遠望著那沖天火光,心中各自揣測,又各自驚懼。
這場火,燒了足足大半夜。
那破茅草屋子,連同里面的一切,都已化為一地焦黑灰燼。
天剛破曉,焦黑的廢墟上還飄著幾縷若有若無的青煙。
一個背著破竹簍的小小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過來。
他手里攥著根撿來的長棍,在灰燼里胡亂扒拉。
“叩。”
一聲輕響。
小孩兒耳朵一動,眼睛賊亮,趕緊用棍子撥開。
一塊玉佩!
上面還沾著黑灰,卻透著瑩潤的光。
“寶貝!”他心怦怦狂跳,小臉漲紅。
飛快掃了眼四周,空蕩蕩,連個鬼影都沒有!
他一把將玉佩揣進懷里最深處,捂得死死的,撒腿就跑!
……
鎮國公府
祁長安與謝崢腦袋湊一堆,看螞蟻搬點心渣子。
樹影斑駁。
廊下陰涼。
謝昭昭與凌曦遠遠看著。
“照你這么說,”謝昭昭晃了晃手里的酒壺,眼神銳利,“祁照月那天,真是沖著沈晏去的?失手了?”
凌曦點頭,將從沈晏那兒得知的消息說了。
她看著謝昭昭又灌一口,眉頭微蹙。
“少喝些。”
“喝多了,人會變笨。”
謝柏永謝定都去了邊關,府里沒人管她。
酒,真當水喝。
凌曦頭疼,送來的都是些低度數花果酒。
謝昭昭也不惱,還是噸噸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