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一愣。
她下意識望向沈晏。
沈晏眸光染上幾分歉意。
今日……是答應了她的。
“讓澄心先陪你去池山。”
“我這邊處理完,便快馬追上你們。”
凌曦輕輕搖了頭。
澄心是沈晏的得力心腹,太子急召,必有要事,怎好離了他身邊。
“澄心還是跟著你吧。”她語氣平靜。
“我這里有王叔,還有驚蟄,無事的。”
沈晏見她神色坦然,并非逞強,便也不再推辭。
他略一頷首,轉身翻身上馬。
“駕!”
一聲低喝,伴著清脆的馬鞭聲。
駿馬如離弦之箭,瞬間消失在長街盡頭,只余下淡淡煙塵。
驚蟄上前,低聲喚道:“主子,上車吧。”
凌曦“嗯”了一聲,由驚蟄扶著,踏上了馬車。
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規律的轱轆聲。
車廂里,凌曦掀開一角紗簾。
驚蟄以為她在看沈晏離去的方向,柔聲安慰。
“主子,您別擔心。”
“爺是公務繁忙,身不由己。”
“想來事情緊急,處理完了,定會第一時間趕來池山與您匯合的。”
凌曦聞,收回目光,唇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
似笑非笑。
她沒回答驚蟄。
只是慢條斯理地捻起一顆紫紅葡萄。
那是昨日凌父特意送來的。
見她喜歡,連連幾日都送了一小筐過來。
本想請他進觀山院坐坐,但凌永年卻不愿意給女兒添麻煩,送了葡萄見一面便走。
凌曦指尖輕捻,送入口中。
甜意瞬間在舌尖化開,帶著一絲酸。
驚蟄拿了扇送著風,車里倒也沒那么悶熱。
她一邊吃著葡萄,一邊悠悠隔著紗簾望向窗外。
她此行的目的,不是游山玩水。
而是池山那處鐵礦。
沈晏來不來,倒真無所謂。
他不來,反而更好。
只是池山路遠,出了京城,當日往返怕是不能。
耽擱久了,難免引人懷疑。
更何況她一個深宅婦人。
若讓驚蟄替她去探……
她心下搖頭。
驚蟄雖忠心,但這等大事,到底隔了一層。
終究不如自己親眼去瞧瞧放心。
正好沈晏自己提起池山。
她便順水推舟,應了下來。
眼下他被太子急召離去……
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正好可以借口四處閑逛,尋個機會,往礦山那邊繞上一繞。
與此同時,沈府,秦氏院內。
“夫人,夫人!”
王嬤嬤提著裙角,一臉按捺不住的笑意,腳步匆匆地掀簾進來。
秦氏正拿著一把小巧玲瓏的銀剪,修剪著一盆蘭草的枯葉。
“什么事,這般大驚小怪的?”
王嬤嬤幾步走到跟前,聲音都帶著喜氣。
“老爺!是老爺回來了!”
秦氏拿著小剪的手徹底停住:“你說什么?”
王嬤嬤用力點頭,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
“千真萬確!”她頓了頓,補充道,“這會兒,人已到順安堂了!”
秦氏倏地站起身,將手中的銀剪隨手交給一旁侍立的丫鬟。
“回來也不提前打發個人回來說一聲!”
語氣雖是埋怨,眼底的笑意卻藏不住。
她理了理衣襟,立刻吩咐王嬤嬤。
“快!”
“去小廚房看看,備些他愛吃的。”
“把我前兒才給他做好的那身竹青色常服取來!”
王嬤嬤哎了一聲,聲音響亮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