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賀明閣都忘了憤怒,愕然地看向凌曦。
席秋娘更是瞳孔驟縮,仿佛沒聽懂。
下一瞬。
“噗嗤——”
一聲壓抑不住的笑聲猛地響起。
是傅簡堂!
他像是實在憋不住了,笑得肩膀聳動。
旋即意識到失態,趕緊抬起手中的玉骨折扇,“啪”一聲展開,摭住了大半張俊臉。
只露出一雙彎彎的,帶著濃濃笑意的眼睛。
“咳,對不住,對不住。”
他含混不清地道歉,聲音里卻全是忍俊不禁。
沈老夫人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喉間逸出一聲極輕的咳。
“咳。”
聲音不高,卻帶著無形的威嚴。
凌曦斂了神色,轉向沈老夫人,微微垂首。
“回老夫人。”
“是凌曦失了。”
她的聲音恢復了平日里的清冷平和,帶著一絲恭謹。
“只是……”
她頓了頓,語氣里透出顯而易見的疲憊。
“表小姐一盆盆臟水這么潑下來,凌曦實在有些乏了。”
“她說什么,便是什么罷。”
這話,聽似認栽,卻更像是一種無聲的,帶著倦怠的控訴。
仿佛在說,跟一個瘋子,還能計較什么呢?
“凌曦!你這個賤人!!”
席秋娘仿佛耗盡最后一絲力氣,猛地從地上掙扎爬起!
披頭散發,狀若瘋魔!
旁人的目光?沈家的威嚴?賀明閣的冷漠?
她什么都顧不上了!
只有一個念頭!
撕爛眼前這張從容淡定的臉!
她不管不顧,瘋了一般朝凌曦撲去!
“去死!你去死!”
凌曦眸光微凝,下意識閃躲,可身后便是木制椅背,避無可避。
電光石火間。
一只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大手倏地探出,攥住席秋娘的手腕!
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席秋娘一愣,駭然抬頭。
猝不及防撞進一雙冰冷深邃的黑眸。
幽沉似潭,寒意徹骨。
是沈晏!
他面無表情,眼神冷冽,薄唇緊抿成一線。
毫不留情,猛地一甩!
下一秒,席秋娘發出一聲短促凄厲的慘叫!
整個人被狠狠摜了出去!
“砰!”
重重摔在青石地面上!
她趴在冰冷地面,狼狽不堪,渾身都在顫抖。
她只是死死瞪著那個頎長冷峻、宛如神祇般護在凌曦身前的身影。
眼中滿是破碎的驚恐、委屈,以及濃濃的不敢置信。
“表哥……”
她聲音發顫,氣若游絲,帶著哭腔。
他從小待她雖不算親厚,卻也從未如此疾厲色,更遑論動手!
“你……你居然為了這個女人……”
他怎么可以……為了這個才認識多久的女人,如此待她?!
沈晏居高臨下,目光似淬了冰,落在席秋娘慘白驚恐的臉上。
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祖母顧念舊情,給你顏面。”
“凌曦初來乍到,百般容忍。”
他頓了頓,薄唇勾起一抹極淡的嘲諷。
“我不一樣。”
席秋娘心頭猛地一跳!
只聽他冷冷續道:“依大恒律例,誣告良人者,杖五十,反坐三年。”
什么……什么三年?
席秋娘身子猛地一縮!
不!不要!
她臉上血色盡褪,恐懼瞬間攫住了她!
“表哥,我錯了,我錯了!”
席秋娘語無倫次,拼命搖頭,眼淚混著地上的灰塵糊了一臉。
“是我誤會了!是我看錯了……真的!我……”
她不懂大恒律。
這話若是從旁人口中說出,席秋娘或許還不信。
可偏偏是沈晏……
他是刑部侍郎!
掌管刑獄律法!
他說三年,那就是三年!
他是真的會將她拉入衙門,送進那不見天日的大牢!
巨大的恐懼讓她渾身篩糠般抖著。
她下意識想爬過去,抓住那雙皂靴,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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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話:
1、關于沈晏與傅簡堂的表字,剛開始一直糾結取啥,拋硬幣決定后,突然發現他們相互阿晏阿堂叫久了,若是我突然改,這上下文對不上啊。
如果大家不介意,我后頭可以找個機會改。
2、雙更的話,有點點難,我先練個手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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