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兩個丫鬟也快一步走上來,跟在毛婆子身后給凌曦行了禮。
毛婆子?
凌曦面不改色,腦中卻在瘋狂檢索中……
檢索結果為0。
這毛婆子可能是背景路人甲。
大概率是原身去賀府學習掌家禮儀時遇到過幾次,有可能還是教導嬤嬤之一。
她定了神:“毛嬤嬤,許久未見。”
凌曦笑吟吟,眼波流轉,面上看不出半點兒生分,眼底卻藏著一絲警惕。
毛婆子臉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花:“凌姑娘還記得老婆子呢!”
她細細打量著凌曦,像是要把人看出個洞來。
半晌,她才慢悠悠開口:“瞧凌姑娘這氣色,在沈府過得定是舒心。”
“凌姑娘安康,老婆子心里也就放心了。”
“托您老的福,一切都好。”凌曦語氣謙遜,卻又帶著一絲疏離。
一番寒暄,她借口還有事,抽身離去。
再不走,誰知道這毛婆子還要說出什么話來。
毛婆子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眼底閃過一絲復雜。
“嬤嬤,您嘆什么氣呀?”
身后一個梳雙丫髻的小丫鬟,眨巴著眼睛,好奇地問。
毛婆子搖搖頭:“這凌姑娘,似與之前不同了。”
“可不是嘛!”另一個圓臉丫鬟也湊過來,嘰嘰喳喳地說。
“之前凌姑娘來賀府時,見人便害羞,說聲兒低低的,柔柔的,剛開始不仔細聽還聽不著。”
“哪像現在,落落大方,還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氣勢。”
“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毛婆子沒再說話,只是瞇起眼睛,望著凌曦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太可惜了。”圓臉丫鬟嘟囔一句,滿臉惋惜。
“是啊,太可惜了。”
毛婆子也跟著嘆,眼皮耷拉下來,遮住眼底精光。
賀老夫人為了未來這個孫媳可是花了大心思。
請了宮中出來的嬤嬤教禮儀,請了先生識文斷字,還傳授她掌家之道……
賀府上下,哪個不盼著這位未來的少奶奶進門?
結果……
毛婆子搖搖頭,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
她繞過游廊墻,眼風一掃,便見席秋娘正躺在竹椅上,翠兒在一旁慢悠悠打著扇子。
她眉頭一皺。
難不成方才的話,全被這位聽了去?
她仔細回想,一顆心又放回肚子里。
左右不過是些閑話。
就算聽了去,又如何?
思及,毛婆子連忙快步上前,臉上堆滿笑,聲音拔高幾分:
“席姑娘!您怎生在這兒?”
邊說邊快走幾步,到跟前兒了,語氣又急切起來,
“周老千叮嚀萬囑咐,讓您多在床上歇息著,這外頭,別灌了風!”
席秋娘臉上掛著淺笑:“嬤嬤放心,我在床上躺著,快生了霉。”
手輕輕撫上小腹,復又道:“今日天氣好,況且這兒背著風,樹蔭也密,傷不著身子。”
毛婆子順著她目光,也看向那平坦的腹部,眼神閃了閃。
面上笑容更甚,只是帶了幾分不自然。
她想起臨行前賀老夫人耳提面命——
只要賀家血脈無恙。
原話就這么一句。
至于席秋娘?
哼。
毛婆子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不過是沈老夫人娘家的表親。
也不知表了幾代,孤女可憐,沈府沒個女娃子,便抱了過來養著。
金尊玉貴養大,倒養出毛病!
真把自己當沈府正經小姐?
被這金屋迷花眼,拎不清自己斤兩!
毛婆子一想起席秋娘嫁入賀家的緣由,心中便鄙夷。
呸!
什么玩意兒!
還真以為自己是根蔥了?
要不是肚子里那塊肉……
毛婆子想著,面上依舊熱絡:“姑娘說得是,只是……還是仔細些好。”
席秋娘笑著應了聲“是”,又轉頭吩咐翠兒:“去,搬個凳子來,讓嬤嬤陪我說說話兒。”
翠兒脆生生應了,麻利地搬來個繡墩。
毛婆子也不推辭,一屁股坐下。
橫豎在這沈府也沒旁的事,除了熬藥、伺候席秋娘漱洗,倒比在賀府清閑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