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悚地四處張望,詢問姜時意:“你昨夜有沒有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
姜時意搖頭:“沒有,奴婢聽到小姐您的驚叫聲,立即進來,屋子里什么都沒有,小姐您定是花了眼。”
白靜姝被嚇破了膽子:“怎么會沒有呢?當時她明明就站在我的床前。是不是真是李媽來索命來了?”
“李媽又不是小姐你害死的,你怕什么?有我在呢,誰也別想傷到你。”
白靜姝泣不成聲:“現在,我孤身一人,連鬼都欺負我。沒想到,只有你對我不離不棄,還守在我身邊。”
姜時意淡淡地道:“當初我無家可歸的時候,是小姐你收留了我,我自然會對你忠心。困境只是一時,只要小姐你夠狠,有什么可怕的?”
白靜姝止住哭聲,茫然地望向姜時意:“你的意思是說……”
姜時意眸光微閃:“奴婢有一個替小姐你開脫的法子,即便真的東窗事發,你也不用擔心……”
聲音愈壓愈低,白靜姝的眼睛卻愈來愈亮,豁然開朗。
皇宮。
午膳。
宮女端著白玉碗,手拿銀匙,就跟喂小孩子似的,夾起桌上的膳食,小口小口地喂給靜初吃。
靜初簡直哭笑不得,渾身如扎麥芒,卻又實在無法拒絕太后堅持喂食的好意。
太后用膳,坐姿端方,慢條斯理,優雅而又從容。
這一頓飯吃得,簡直就是折磨。
好不容易撤下杯碟,一直不茍笑的太后坐在靜初旁邊,依舊保持著她的威嚴與淡然。
大殿里,寂靜極了。
靜初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尷尬與沉默。
太后率先開口:“你與慕舟以前認識?”
靜初老老實實道:“當初防治疫病的時候,臣女在安置所見過二殿下。”
“難怪,昨日你受傷之后,他會一時情急失態。”
太后的話不冷不淡,靜初聽不出任何情緒,只聽出了試探之意。
只能斟酌道:“昨日生死攸關,殿下金嬌玉貴,那般從容已經不易。”
“的確,相比較起宴世子,他可鎮定多了。想來,你與宴世子之間交情匪淺。”
靜初低垂著頭:“昨日宴世子聽聞二殿下遇刺,嚇得魂兒都追不上人了,哪里還分得清輕重?”
太后輕哼,依舊面籠寒霜:“這只潑猴自小就膽大包天,不服管束,將來,也不知道什么樣的女子能降得住他。”
罷端起手邊茶盞輕抿,悄悄地用眼尾余光掃了靜初一眼。
見靜初并未答話,這才繼續道:“前兩日太師府史夫人曾帶著她府上千金進宮,來給哀家請安。
哀家瞧著,那史家丫頭眉清目秀,與宴世子倒也般配,又是親上加親,你覺得兩人這脾性是否合得來?”
當然合不來。
史家這是想先下手為強,可侯府要是樂意,人家自己親上加親,自有沈夫人從中牽線搭橋即可,何必多此一舉,進宮求您老出面呢?
靜初不假思索道:“臣女覺得兩人并不般配。”
“為什么?”太后狀似漫不經心。
“因為,宴世子姓池,史小姐姓史,史小姐若是嫁進侯府,這稱呼好說不好聽。”
太后悠悠道:“以夫家之姓,冠她之名,她就應當是叫池史氏……噗!”
太后瞬間會意過來,臉一層層裂開,指著靜初笑得前俯后仰:“你,你這丫頭!”
靜初補了一句:“所以,宴世子應當也不愿意讓史小姐受這委屈,見天被人追著喊吃屎。”
太后笑得一發不可收拾,就像是被一把鑰匙打開了她一本正經的嚴厲偽裝,面上的冰封稀里嘩啦掉落一地,再也繃不住。
“你這腦袋瓜子里每天裝的都是什么?”
靜初對太后的敬畏之意稍減,也笑瞇了眼睛:“當初養母非要送我去侯府試婚,我裝傻充愣,宴世子嫌棄地叫我白癡。
我就在想,我的姓還好,與他合在一處頂多算是白癡,若是遇到姓史的姑娘,她可就慘了。沒想到這么巧。”
太后微微側過身子,聲音低了一些,滿臉好奇:“你那后娘將你送去清貴侯府。你跟宴世子他……”
懂的都懂。
沒想到,剝離偽裝的太后竟然也這樣老不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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