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昊目光一轉,就看到一個瘦骨嶙峋、幾乎只剩骨架的老婦人,背對著他們,正用她那干枯如柴的頭顱,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撞擊著墻壁!
沉悶的“咚……咚……”聲在走廊里回蕩,她卻仿佛毫無知覺,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
稍遠一點,一個穿著束縛衣的男人,被粗壯的鐵鏈鎖在暖氣管道上。他瘋狂地掙扎扭動,鐵鏈嘩啦作響,束縛衣被繃得緊緊的。
他雙眼赤紅,布滿血絲,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口水混合著血沫從嘴角淌下,每一次掙扎都讓銹跡斑斑的鐵鏈深深勒進皮肉。
“嘻嘻……嘻嘻嘻……”
一陣突兀的、帶著神經質尖銳的笑聲從旁邊傳來。
一個年輕女子蜷縮在墻角,披頭散發。
她抱著一個臟兮兮的破布娃娃,一邊劇烈地搖晃著,一邊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她的笑聲時高時低,時而中斷……
“痛……好痛啊……媽媽……救救我……”
另一個方向,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少年,痛苦地蜷縮在地上,雙手死死抓撓著自己的胸口。
病號服被撕開,露出下面一道道新鮮的血痕。
他斷斷續續地呻吟著,聲音凄厲絕望,眼淚混著鼻涕糊了滿臉。
……
病人們形形色色,姿態各異。
唯一相同的,是他們身上散發出的瘋狂、痛苦與絕望的氣息,彌漫在整條走廊。
程昊看得是心驚膽戰:
這哪里是醫院?分明是人間煉獄!
“彤彤……”
程昊低頭看向身邊的小女孩,問道:
“這些……都是什么病人?他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彤彤那雙黑洞洞的眼睛里,卻閃爍著一種奇異的、近乎興奮的光芒,仿佛在觀賞一場盛大而詭異的馬戲表演。
“嗯……那個撞墻的婆婆。”
她指著老婦人,介紹道:
“護士姐姐說,她腦子里長了‘壞東西’,很痛很痛,撞一撞會舒服點……那個被鎖鏈鎖住的叔叔,”
她又指向那個掙扎嘶吼的男人:
“他力氣變得好大好大,會打壞東西,還會傷害別的病人,所以要鎖起來。”
……
她的描述簡單、直白,帶著孩童的天真與殘酷。
程昊聽完,接著問道:
“那醫院不管他們嗎”
“管啊!”
彤彤理所當然地說:
“護士姐姐會給她們打針、吃藥。他們白天都安安靜靜的,只有到了晚上,才會變成這樣子。”
程昊搖了搖頭:
這醫院的復雜程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得多。
另外,他也意識到,從彤彤口中,根本問不出關于這些病人的詳細信息,于是岔開話題問道:
“對了彤彤,你的“清涼糖”是從哪里來的?能多給我幾顆嗎?你也知道,我現在被關禁閉,那里面太難受了。時間長了,我怕我也會變成像他們一樣。”
“不要!大哥哥你不能變成他們這樣,你以后還要陪彤彤玩捉迷藏呢!”
彤彤聽到程昊這話,小臉先是一變。
然后說道:
“我身上也沒有了,不過我知道二樓藥房的柜子里,還有好多,我現在就帶你上去!”
說完,她拉著程昊的手,像一條靈活的小魚,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那些或癲狂或麻木的身影之間。
程昊屏息凝神,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避開那些揮舞的手臂。
彤彤對路徑異常熟悉,帶著程昊七拐八繞,避開了一些發出更恐怖聲響的區域,最終來到了走廊盡頭,一處相對開闊的地方。
這里有一部老舊的電梯,旁邊是向上的樓梯。
“走樓梯!”
彤彤毫不猶豫地拉著程昊,走向樓梯間:
“那個電梯晚上聲音好大,會把護士姐姐引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