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懊惱捶打他,“我險些死在山上!”
他擒住我手腕,攥在手心,“害怕嗎。”
我說,“誰不怕死啊。”
他凝視我,看破一切的透徹,“既然害怕,還不說實話。”
我笑容斂去,抽出自己手,“我說得就是實話。”
馮斯乾意味不明的目光定格在我臉上。
何江很快抱著熟睡的馮冬進屋,我身上寒氣大,不敢貼得太緊,生怕凍著他,只虛虛實實環在臂彎里,他睡相很甜,嘴巴抿著,和馮斯乾一模一樣,非常安靜好看,我小心翼翼觸碰他卷翹的睫毛,“胖了。”
馮斯乾嗯了聲,“小孩子長得快。”
何江說,“我親戚的孩子,一天一個樣。”
馮斯乾也逗弄著孩子,“希望他以后生活在危險中嗎。被跟蹤,暗害,成為他脅迫我們的軟肋。”
我輕輕拍打馮冬的手一頓,馮斯乾觀察我的反應,然而我沒什么反應,我將孩子遞回何江,“你呵護他,我不擔心。”
他神色喜怒莫測,怒意更多,從那雙深邃幽黑的眼睛滲出。
我不再看他,赤腳走進浴室,關門的一霎,我揭過縫隙窺伺,馮斯乾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我脫掉衣裳,從頭到腳沉入水底躺平,眼前反復閃過林宗易的面孔,我知道他落了一滴淚,在他質問我怎么忍心捅他一刀的一刻,他舔去的不是雨水,是滾燙的那一滴淚。
我和林宗易之間,就像一個巨大的圓盤,向左向右皆是錯,沒有正確的出口。
熱烈過也怨恨過,他動過一分情,我真心依賴過,可再如何糾纏下去,錯的終究是錯的。
我捂住心口,他冒雨離去的背影,他的每句話,此時在我腦海回蕩,隱約生出一絲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