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啞得厲害,小得快要聽不見了,卻帶著一股子讓人心頭發顫的哀求。隨后他喘了口氣,眼里的水光更重了,像個孩子一樣怕得不行。眼看他的手,離姜音還有一尺遠的距離,但病痛讓他再也撐不住了,手很快就無力地垂了下去,砸在冰冷的石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絕望地閉上眼。
兩行滾燙的淚,混著臉上的泥和血,就這么滑了下來,滴進了地上的土里。
“我我好怕”
最后三個字,輕得像一聲嘆氣,卻一下一下,砸在了姜音的心上。
姜音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看著地上那滴臟兮兮的淚痕,看著眼前這個哭著哀求著她不要離開的“陌生人”。
那個曾經掐著她脖子,眼神能殺人的墨忱和眼前這個樣子的他,怎么都對不上。
心里的那股子恐懼感不知不覺間,又消散了一大半。
取代它的,是一種連她自己都討厭的感覺。是可憐他嗎?
不,不止。
還有一絲冰冷的算計從心底的縫隙里悄然探出了頭。
一個失憶又重傷的墨忱。
是威脅嗎?現在應該小了很多。他現在站都站不穩,想殺她應該是做不到的。如今他連自己都保不住。
是累贅嗎?那肯定是的。帶著他,她自己也走不快,反而還容易暴露。
但是,他確是一張好用的護身符!
姜音的腦子里,一下子蹦出這個想法。
萬一,萬一真的倒霉,碰上了追兵,或者山里的土匪,她完全可以把這個“累贅”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