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率先抬腳入內。
她如今特別喜歡茶館這樣的地方,能歇腳,也能聽見一些預料之外的小道消息。
這間茶館有兩層樓,一樓是卡座二樓是雅間。
沈清棠在一樓大廳里選了一張角落里的空方桌,點了一壺茶,要了一碟蜜餞,坐下。
茶館里已經有不少人。
京城更像一個濃縮的小國家。
有人含著金湯匙出生,什么都不用做就錦衣玉食花不完的銀子,等長大了子承父爵。
也有人含著銀湯匙出生,雖然不至于有爵位繼承,也算錦衣玉食,當個躺平的二世祖。
還有人含著銅勺子出生,最起碼什么都不做就能一輩子不用擔心溫飽。
還有人沒帶勺子出生,就得從小為生活發愁。
這茶館中,為生計所迫的是跑堂沏茶的小二。
大多數茶客是含著銅湯匙出生的。
因為含著金湯匙的用不著來茶館,含著銀湯匙的不會來這種平民茶館。
一樓大廳是一群不干活餓不死的閑才,有閑卻沒有足夠的銀子去更高檔的地方揮霍,便在這里湊在一起喝茶閑聊。
坐在沈清棠左手邊的一桌正在聊明年春闈的事,說想參加春闈。
沈清棠估計說要參加春闈那個是想搏一搏,銅湯匙變成銀湯匙。
右手邊的一桌的三個人正在討論和親公主的事。
聽見沈清丹的名字,沈清棠凝神傾聽。
“你們聽說沒?和親公主生了。”
“咦?生了?什么時候的事?不是說她產期是臘月?”
“對啊!這種皇家隱私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皇家隱私,和親公主是沈家人又不是皇家人。皇家隱私不好打探,沈家隱私還不好打探?”
“你別鬧!和親公主從被封為公主起就不是沈家人了。前些日子圣上還給賜她了一棟公主府呢!
聽說從她面圣過后就一直在公主府,說是養胎,實則就是被囚禁在里面。這么隱私的消息你都能打探出來,王兄你行啊!”
最先說沈清丹生了的王兄擺擺手,“別忘了,我家之前還是世襲的,只是如今沒落了。打聽點兒消息還不在話下。
哎呀!重點又不是我怎么打探到的消息,難道重點你們不好奇和親公主生了個什么玩意?畢竟她在北蠻可是跟馬那什么的。”
沈清棠垂下眼,長睫在眼下打出一片扇形的陰影。
“對啊!生了個什么?不會真像傳說中的人身馬面或者人面馬身吧?”
他們三個人說話的聲音并不小,附近幾桌的人聽見都豎起耳朵跟著聽。
姓王的人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在眾人的連聲催促下才開口:“生了個……人。”
同桌的人“嗐!”了一聲,“生個人,你這么賣的哪門子關子?”
“就是。我還以為生了個怪物呢!生個人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你看,這就是為什么你們只能在這里喝茶的原因。總把事情想的太簡單。和親公主倘若真生個怪物,大不了把怪物弄死。最多就是咱們這些普通老百姓偷著嚼嚼舌根,跟大局無關。
可和親公主要是生個孩子,那就是北蠻王或者北蠻王子的種。你們想想,北蠻使者馬上就要到京城來了。
他們邊境被咱們攻下了十一座城,一個王子在咱們手里,如今又多了一個嬰兒。這次北蠻來,絕對討不了便宜。
和親公主哪是生了個孩子,那是生了一座城!
和親公主就是咱們大乾的福星。”
“你快拉倒吧!”同桌的人搖頭反駁,“難怪你家沒落了呢!事情要是這么簡單,北蠻早被秦家軍轟出去了!一群大活人都左右不了兩國局勢,一個吃奶的孩子能頂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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