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一不等季宴時吩咐就上前扶起張府尹,“那就勞駕張大人,把這些罪官都帶回府衙。您隨我來!”
嘴上說的客氣,卻幾乎是拖著張府尹走的。
沈清棠起身朝張府尹福身,“有勞張大人了。”
***
張府尹是坐著馬車到寧王府的,卻是步行回去的。
沒辦法,他只帶了兩個隨從,卻押著十余名云城大大小小的官員。
其中還有跟他交好的盧巡檢和李巡檢。
當然,寧王府也派了幾個護衛來協助張府尹押送官員。
可他們一分為二,一部分在前頭開路,一部分墊后。
在前頭開路的幾個,沿途不停地在喊。
“讓一讓!張大人押解犯人回府,無關之人回避!”
后頭的人也差不多,只是說法不通。
“離遠點兒!張大人押解犯人回府,你想劫囚嗎?”
總之,所過之處,云城百姓全都知道了一件事:
他們的父母官張府尹把云城貪污受賄、欺壓百姓的官員都抓了起來要帶回府衙審問。
更準確一點兒說是張府尹把欺壓沈記的官員都抓了起來。
更讓張府尹生氣的是,護衛們喊的是他的名字,可老百姓們夸的是寧王。
“沈東家真的告贏了!寧王千歲!”
“是啊!多日以來,沈東家去了那么多官署都沒人應她的狀紙,想不到寧王一回來就給辦了!”
“寧王才是咱們云城真正的父母官!寧王千歲!”
“……”
在一片山呼千歲中,張府尹漸漸回過味來。
合著得罪人的事他來干,名聲都讓寧王賺了。
大家明明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可是只有張府尹全須全尾的回來,并且一回來就治云城大大小小十余官員的死罪。
這事讓這些曾經投靠他的官員怎么想?
傳到知州耳朵里又讓知州如何想?
知州必定以為他為了保全自已投靠了寧王。
單投靠還問題不大,就怕知州以為自已出賣了他。
畢竟,他作為知州的下屬,也幫他辦過不少臟事。
張府尹長長嘆息一聲,閉上眼。
寧王以前是不是真癡傻他不知道。
如今的寧王恐怕比很多人都聰明,最起碼比他還聰明。
若是以前的寧王也在裝傻,他都不敢想他將來會又什么下場。
寧王這一手“借刀殺人”、“挑撥離間”用的實在是爐火純青。
這事不能深想,一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可能從沈清棠在城門口攔車告狀時,屬于他以及云城官員的獵殺時刻就開始了。
再不然從他今日到寧王府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踏入了為他準備好的陷阱。
先是在太陽底下被曬的頭暈腦脹,一進書房就被諸位官員的口供畫押和罪證砸了個結實。
那些口供中多數都提及了他。
就在他嚇破膽之際,寧王卻只字不提他的事,只問他下屬官員罪證確鑿如何處置。
包括他在內的大多數人那一刻心中升起的念頭一定是慶幸以及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快感。
于是他被曬到發蒙的頭,沒反應就說“按律當斬”。
可是,斬了之后呢?
他會如何?
這些下屬的下屬或者友人會如何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