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開始的年代,馬家兄弟二人,哥哥下鄉改造,一口氣到了嶺南,三千多公里的路途。
弟弟留在延邊家中,不久之后,他們身為高校教師的父母被送到農場改造,弟弟被安排到了街道當清潔工。
反擊戰后,秩序慢慢恢復正常,他們的父母沒有等來這一天,早幾年就在農場勞動的時候因病去世。
弟弟考上了大學,畢業后分配到電科11所工作至今。
哥哥結束了下鄉生涯,卻沒有回到家鄉,而是留在了嶺南,重建公檢法系統的時候,加入了警隊,因其語天賦,調入市局外事處,工作至今。
兩兄弟重新建立起聯系是弟弟馬朝陽調到電科11所駐羊城辦事處后,因為工作的關系,去年的年底相認,年初單位更新檔案,馬朝旭、馬朝陽兩兄弟的家庭情況那里才出現了兄弟關系。
余則成說,“運動年代,很多信息是缺失的,尤其是馬朝旭。從他離開家南下到嶺南農場,再到加入警隊這段時間的經歷,要把所有的詳細情況查出來,要詳細到他下到農場第一天,是誰給他辦的手續。”
陸近山當即道,“老余,你懷疑這個馬朝旭是冒充的?”
他就是老資格情報人員,一聽余則成提出的建議,馬上就抓住了重點。
李干愕然道,“有那么像的人嗎?”
陸近山說,“馬朝旭1966年下嶺南農場的時候是26歲,兩兄弟相認的時候是1985年,整整20年的時間,其中10年是最艱難的時期,相貌和20年前有差異很正常。”
“馬朝旭下嶺南農場之前就已經是延邊大學的助理教師了,學的就是英語專業,后來在職又讀了一個日語專業的本科,也是在延邊大學。”
“要弄清楚里面的來龍去脈,他在職本科這件事情也是個關鍵。”
李干緩緩點頭,“我們不妨大膽假設,這個馬朝旭早就死掉了,另一個和他長得很像的人,或者說經過人工改造后和他很像的人,替代了他。”
“本該恢復工作回到延邊大學任教的馬朝旭,這個人被境外間諜替代了,他選擇留在嶺南,在重建公檢法的時候,有針對性地加入警隊。”
“真實的馬朝旭本來就精通英語,而這個假的馬朝旭為了謀取更高職位,或者說為了便于他的情報聯絡工作,在職讀了日語專業。”
頓了頓,李干說,“檔案里說,馬朝旭的日語水平很高,除非極具語天賦的人,否則很難通過在職學歷得到這樣的水平。”
“那么,是否可以大膽假設,這個馬朝旭是日本間諜冒充的?”
余則成看李干的眼神整個都變了。
他驚嘆道,“李局,你不做情報工作太可惜了。你的推斷方式,完完全全就是我們情報工作最核心的思維。”
李干說,“我是想到了韓國的一項獨步全球的技術。”
眾人豎起了耳朵。
李干說,“韓國的整容術獨步天下,尋找一個和馬朝旭相像的人,對他的面貌進行細微的介入式調整,除了父母,哪怕是長期相處的兄弟都難發現端倪,更別說已經整整20年沒有見面的兄弟了。”
他也是剛才突然想到了韓棒子的整容技術。
他說,“我看,非常有必要重新調查馬朝旭父母的死因,到底是不是因病死亡,抑或是人為的。”
余則成緩緩點頭,說,“為潛入進我們內部系統,小日本完全有耐心進行二三十年的經營。”
當年,小日本早在清末的時候,就以各種方式向東大派遣人員,搜集東大的地理情報、測繪地形,他們做出來的作戰地圖,甚至比東大自己的都要詳細、精確!
陸近山總結道,“那就可以確定,英先生這個聯絡員大概率不只是聯絡員那么簡單,此人有重大問題。另一個,馬朝陽突然失聯,會不會與馬朝旭有關,也要引起注意。”
余則成沉聲說,“年輕時的事情,哪怕記憶力再差,也會有一個模糊的印象。如果馬朝陽因此對馬朝旭產生懷疑,那么他的失聯,恐怕就和馬朝旭有關了。”
如此一分析下來,馬朝陽失聯案基本清晰,只等去證實了。
國家安全案件的偵察與公安案件完全不同,前者是先懷疑你,假設你是嫌疑人,然后去找線索找證據,一步步查明,而后者呢,沒有足夠的證據,就是疑罪從無。
李干緩緩說,“如果馬朝旭是日本間諜,甚至是日本人,那他媽的,我們的臉可就丟大了。”
陸近山解釋道,“阿干,這事倒不用這么看。當年重建公檢法系統本身就不夠-->>規范,混進一部分垃圾混蛋那是完全有可能的。再者,當時許多檔案都毀掉了,也沒有甄別的良好條件。”
的確如此,李干就知道一個例子,他們村生產大隊的一個大隊長,因為以前是高中文憑,且自學了法律,后來就進了縣法院工作。
當時公檢法在大家眼里可不是什么好單位,最具吸引力的是國營工廠。
所以那個大隊長還不太愿意呢,想去工廠保衛科,還是服從組織命令進了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