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秋陽慘淡,照不見一絲暖意。
權任飛怔住,手掌懸在半空,顫抖如秋葉。
趙玉華忽然發出一聲嗚咽,像被掐住喉嚨的老獸,渾濁淚水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頰滑落。
那哭聲不是悲痛,而是恐懼。
她用手按住自己的面部神經大吼道:“權任飛,你下手輕點兒!”
現在家里,就老二還知道給家里給點家用了。
老大只知道花自己,從不管家里的死活。
老三還小。
老二現在在靠山村的伐木隊里上班,一天十個工分,一個月還有二十的工資,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要是把老二打壞了,誰給家里掙錢,貼補家用?
權任飛渾身幾乎沒了一處好皮肉,抽了權國紅兩巴掌,自己也疼得直跳腳。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在流血!
好不容易養大的孩子,有朝一日卻給了他和家人一身傷。
權任飛的心情糟透了。
此時要是有條狗路過,他都要沖過去踹那條狗兩腳呢。
“你給老子閉嘴!
老子打他兩下怎么了?
你沒看見老子被權馨打成什么樣了嗎?
要是老二及時出手,老子豈能遭這么大的罪!
都說娶妻要娶賢,妻賢賢一窩。
可你看看你的樣子。
打年輕的時候起,你做事就不過腦子,也不會教育孩子。
你看看那權馨被你養成什么樣子了?
沒有一點禮數不說,現在還敢動手打自己的父母了。
要是你多嚴加管教一點,她哪有這么大的膽子敢毆打自己的父母?
現在老二被權馨毀了,周阮也被權馨毀了,我們也成了笑話,你滿意了?”
趙玉華渾身一顫,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梗著脖子一句不饒。
“你個慫貨!
你就知道在我面前逞強,有本事去權馨面前撒野啊!
怪我沒教育好兒女,你是干什么吃的。
子不教父之過,你以為自己是個什么好東西?
好事情全是你的,遇到一點壞事你就怨這個怨那個的,你以為自己是個啥好東西不成?
別把責任往我身上推。
權馨那個賤人一百斤的體重,一百八十斤的反骨,天生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就這樣的人你還想跑過來巴結她讓她為了你的前途出力呢。
哼!
你這樣熱臉貼冷屁股的行為,看人家會不會理你呢。”
權任飛氣得臉色鐵青,一腳踢翻了木凳,茶缸子砸在地上裂成兩半。
他胸口劇烈起伏,眼中血絲密布,仿佛被趙玉華的話一根根刺進骨髓。
權任飛忽然就笑了,笑聲干澀如砂紙磨過鐵銹。
這笑聲里沒有憤怒,只有徹骨的悲涼。
子女成仇,夫妻反目,家不成家,像一場無聲的雪崩,埋葬了半生掙扎與期望。
他望著窗外那抹慘淡秋陽,終于明白,有些裂痕,不是巴掌能打醒的,有些命運,早在憎恨與厭惡中悄然鑄就。
“啪!”
但是,權任飛還是一巴掌抽在了趙玉華的臉上,抽得趙玉華的嘴角立馬就流下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