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英弘眼中戾色一閃,隨即化為冰冷的譏誚:“你能活到現在,倒是讓本公子頗為意外。”
“哦?”凌川眉梢微挑,故作訝異,“聽黃公子此,莫非昨夜那些不入流的刺客,是公子派來與凌某打招呼的?”
“凌川!你休要血口噴人!”黃英弘臉色一沉,厲聲喝道,“就憑你,也配讓本公子費心?碾死你,不過如同碾死一只螞蟻!”
凌川直視著他,目光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緩緩道:“若不是仗著你爹的勢,黃英弘,你覺得自己又算個什么東西?”
出乎意料,黃英弘非但不怒,反而得意地笑了起來,姿態囂張至極:“你說得對!可本公子就是會投胎,就是有個好爹!我便是仗著家世在這神都橫著走,你……又能奈我何?”
“古人云,做人莫要太張狂,容易遭報應!”凌川搖了搖頭,手指虛點黃英弘面門,語氣帶著幾分玄乎,“我觀黃公子印堂發黑,隱有晦暗之氣纏繞,此乃大兇之兆。近期還是少出門為妙,免得……禍及自身。”
黃英弘到底年輕,養氣功夫遠不及其父,三兩語便被激得勃然大怒,猛地撐桌而起,身體前傾,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聲音:“凌川!你休要得意!這神都,遲早是你的葬身之地!就跟……”
他話音一頓,陰冷的目光轉向一直沉默的蘇璃,嘴角扯出一個惡毒的笑容,“就跟一年前,你那不知死活的老丈人蘇定方一樣!”
凌川清晰地感覺到蘇璃的手猛地一顫,他立刻用力握住,傳遞著無聲的支持與溫暖。他的目光依舊牢牢鎖在黃英弘臉上,聲音平穩卻帶著金石般的堅定:“黃公子放心,凌川命硬,定會活得比你長久。”
不多時,宋清歡與宋清泉也湊了過來,刻意坐在黃英弘身側,殷勤地為其斟茶遞水,看向凌川與蘇璃的目光,充滿了鄙夷與不屑,仿佛與他們同席都是一種玷污。
隨著吉時將至,壽星公宋鶴年終于在四子宋云舟的攙扶下,自內院緩步而出。
老爺子身著一襲暗紅色萬字紋錦袍,手持那根熟悉的紫檀木拐杖,雖年事已高,步履略顯蹣跚,但腰背依舊挺直,目光掃過全場,自有一番威嚴。
他的視線在凌川與蘇璃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慈愛與復雜,微微頷首示意。
“諸位親朋,諸位同僚!”宋老爺子站定,聲音洪亮,清晰地傳遍庭院,“承蒙諸位不棄,撥冗前來為老朽賀壽,宋鶴年在此,謝過大家!”他抱拳,向著四方賓客鄭重一禮。
眾人紛紛起身還禮,場面一時頗為莊重。
按常理,接下來便是開席,然而宋老爺子卻并未宣布宴席開始,而是話鋒一轉,繼續開口:“趁此良辰,老朽向諸位介紹兩位貴客。”
‘貴客’二字一出,場中頓時一靜,許多人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黃英弘。
難道傳是真?宋家終究要向黃黨低頭了?若真如此,他們這些與宋家綁在一處的官員,前途堪憂……一時間,不少人心中七上八下,屏息凝神。
宋清歡更是面露得色,連忙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身邊的黃英弘,低聲道:“黃公子,快,老爺子介紹您呢,快起身啊!”
黃英弘眼底掠過一絲戲謔與傲慢,整了整衣袍,好整以暇地站起身來,雙手抱拳,正準備接受這萬眾矚目的時刻。
然而,宋老爺子蒼勁有力的聲音,卻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猝然扇在他的臉上:
“鎮北將軍凌川,想必諸位皆有耳聞,他,正是老朽的外孫女婿!今日,他與外孫女蘇璃一同前來,老朽心中,甚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