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保重身子,莫要動氣啊!”老管家連忙上前,一邊替他撫背順氣,一邊憂心勸道。
他在宋府侍奉數十載,深知老爺子看似隨和,內里卻極重風骨,此事無異于觸碰了他的逆鱗。
“去!”宋鶴年顫抖著手指向門外,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厲色,“立刻把那個逆子給我叫來!”
此時的宋硯聲,正穿梭于賓客之間,滿面春風。
半月前,女兒宋清歡告知他,在城中偶遇首輔幼子黃英弘,二人相談甚歡,這讓他那顆沉寂多年的仕途之心重新活絡起來。
他私下在醉仙樓設宴,雖未能請動黃千滸親臨,但其長子黃英杰攜幼弟黃英弘到場,已是意外之喜。
那黃英杰年紀雖輕,卻已是戶部員外郎,官場中人多有傳,謂其不出十年必入內閣,承繼父業。
席間,黃英杰對他這個‘前輩’不吝贊譽,提及他在徐州任別駕時的政績,更惋惜那場天災斷送了他的前程,一番話聽得宋硯聲心花怒放,連連敬酒。
更令他心動的是,黃英杰暗示可在首輔面前為他美,縱使不能官復原職,謀個五品閑職亦非難事。臨別之際,黃英杰更是意味深長地提了一句:“聽聞宋先生愛女尚待字閨中,舍弟英弘亦未娶,若能結此良緣,豈非美事一樁?”
酒意上涌的宋硯聲未及深思,只覺得若能攀上首輔這門親事,不僅往日恩怨可一筆勾銷,宋家重振門楣亦指日可待,當下便含糊應承下來。
黃英杰順勢提議,不如就在宋老爺子壽辰當日下聘,來個雙喜臨門,宋硯聲滿口答應,心中只道是給了老父一個天大的驚喜,此事除女兒外,他對家中其他人皆守口如瓶。
正當他沉浸于幻想之中時,老管家前來傳喚。宋硯聲不疑有他,整了整衣冠,便朝著后院走去,心中盤算著如何向父親稟報這樁‘喜事’。
剛一踏入后院書房,便覺氣氛凝重。
宋鶴年端坐于太師椅上,面沉如水,那雙閱盡世情的眼睛如同兩把冰冷的利劍,直直刺來,竟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父親,您找我?”宋硯聲收斂心神,小心翼翼地問道。
宋鶴年并不答話,只是緩緩抬起手,朝他招了招,宋硯聲依近前。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猝然甩在臉上,火辣辣的痛感瞬間蔓延。
宋硯聲被打得懵在原地,捂著臉頰,愕然道:“父親,您……您為何打我?”
話音未落,‘啪’地又是一聲,另一邊臉頰也遭了殃。
“打你?我恨不能打死你這個糊涂東西!”宋鶴年怒極,猛地抓起靠在桌邊的紫檀木拐杖,劈頭蓋臉便是一棍!
宋硯聲吃痛,踉蹌后退,又是委屈又是不忿:“父親!就算要打要殺,也總得讓兒子死個明白!我究竟做錯了什么?”
“跪下!”宋鶴年以杖頓地,聲色俱厲,那目光中的寒意幾乎凝成實質。
宋硯聲心下一顫,不敢再辯,‘’噗通’一聲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宋老爺子這才厲聲喝問:“我問你,千面鼬家的小崽子,還有安家那條哈巴狗,是不是你叫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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