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渾濁的眼中首次露出一抹真正的詫異之色,嘶啞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令人不寒而栗:“二十年未踏足中原……沒想到,江湖中竟出了如此驚才絕艷的后輩……”
以他的眼力,自然一眼看出,這少年施展的乃是蜀山御劍真訣,而那小和尚的護體金光,則像極了空觀寺的不傳之秘——般若金鐘罩!
話音未落,枯瘦老者干枯的手掌隨意抬起,寬大的黑袍袖口輕輕一拂。
一股磅礴陰冷的無形氣勁如同排山倒海般涌出,那六把凌厲無匹的飛劍竟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鐵壁,發出一連串哀鳴,劍光瞬間黯淡,被硬生生蕩飛開來!
少年臉色劇變,急忙運轉劍訣,試圖牽引飛劍返回。
然而,就在此時,其中一把湛藍色長劍,竟被人輕描淡寫地一把握住了劍柄!
少年心神劇震,試圖控制長劍掙脫返回,然而他震驚地發現,那柄名為驚鯢的長劍,竟然與自己斷絕了所有聯系。
握住長劍的,是一名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青衫老者。
他滿頭白發,身形佝僂,就這樣一步步走進來,沒有強大的氣勢,卻讓現場陡然間安靜下來。
“當年我饒你一命,讓你立誓永世不得再入中原!”正是楊鐵匠的青衫老者,抬起渾濁的眼睛,看向那枯瘦老者,聲音平淡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威嚴,“看來,你是將我的話,當作耳旁風了!”
看到楊鐵匠此刻虛弱的樣子,凌川心中一緊,他比誰都清楚,對方是因為自己才變成這般模樣。
此時的楊鐵匠看起來有些虛弱,步履虛浮無力、目光渾濁無神,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在見到楊鐵匠的瞬間,那名黑袍老者眼底本能地閃過一絲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但旋即,這恐懼便被積累了二十年的怨毒與瘋狂殺意所淹沒!
“楊—斗—重!”老者的聲音因極致的仇恨而顫抖。
“二十年前那一劍,是我平生奇恥大辱!這二十年來,我像陰溝里的蛆蟲般在黑暗中茍延殘喘,忍辱負重,為的就是今天!報當年那一劍之仇!”
楊斗重聞,只是不屑地嗤笑一聲,那笑聲虛弱,卻帶著碾碎一切的傲然:“二十年前,我能一劍斬碎你的道心,二十年后的今天,我照樣能一劍取你狗命!”
“狂妄!”其身份乃是幽靈殿創始人的蛇王怒聲喝道,眼眸中殺意綻放而出。
蛇王周身殺意如實質般洶涌而出,冰冷的氣息讓整個正堂的溫度都驟降幾分,“當年敗給你,是我技不如人,無話可說!但如今……我很想知道,氣息奄奄、油盡燈枯的你,還剩下當年幾分實力?竟敢在此大不慚!”
正如蛇王所,二十年前,他面對的是劍意鼎盛、鋒芒冠絕天下的劍神楊斗重。彼時落敗,他心服口服,只能如喪家之犬般立誓遁走域外。
可如今,時過境遷!
他早已不是當年的蛇王,二十年蟄伏,飲恨磨劍,他將所有的怨毒與不甘都化為了淬煉鋒芒的毒火。
而眼前的楊斗重,更非昔日那橫壓中原江湖的一代劍神。自白云城折劍之后,此人銷聲匿跡十六載,再見時,已是白發蒼蒼、氣血衰敗、步履蹣跚的模樣,周身再無那令人窒息的絕世鋒芒,只余下一副油盡燈枯的殘軀。
更遑論,為助那凌川煉化體內的殺氣,此人定然耗損了大量本源真元,若非敏銳地察覺到了楊斗重處于前所未有的虛弱狀態,他蛇王又豈敢在明知他隨行的情況下,依舊悍然發動刺殺?
“這二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重入中原,殺你雪恥!”蛇王的聲音嘶啞凄厲,如同夜梟啼哭,積攢了二十年的怨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可惜啊可惜……幾年苦候,等來的卻是你折劍白云城、自絕于江湖的消息!告訴我,楊斗重,你那顆無敵的劍心,碎劍之后,可曾修復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