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藥還沒入口,她便已經掩唇輕咳起來,像是積壓了許久的咳疾。
阿箬眼眶一紅:“娘娘!”
姜嬪擺擺手,正要說話,忽然聽見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陛、陛下?!”
阿箬驚得打翻了藥碗,慌忙跪地。
楚皇披著一件玄色大氅,獨自站在門口,臉上陰沉如鐵。
姜嬪見狀,緩緩起身行禮,姿勢標準,卻帶著淡淡的疏離。
“臣妾,參見陛下!”
沒有驚喜,沒有怨恨,甚至,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楚皇朝著阿箬掃了一眼,姜嬪會意,立刻示意阿箬先出去。
殿門一關,屋內的光線頓時昏暗下來,楚皇高大的身影整個將姜嬪籠罩,氣氛一時間有些壓抑。
姜嬪低垂著眼睫,神色平靜,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天的到來。
“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楚皇率先開口,語氣冰冷十足:“如今都敢在朕面前叫囂了。”
姜嬪緩緩跪下,素白的衣裙鋪在冰冷的地磚上,“是臣妾的錯。”
她聲音輕柔,卻異常堅定:“臣妾愿意以命相抵,只求陛下……留泓兒一條性命。”
楚皇盯著姜嬪那張依舊美得驚人的臉,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對方抬頭。
“這么多年,你還是不肯說出他是誰的種?”
姜嬪不閃不閉,眸光如水:“陛下既已知曉,又何必再問?”
“朕要聽你親口說!”楚皇手指收緊,眼底翻涌著陰鷙的怒火。
“那個寧愿讓你喝下絕嗣湯也要保全的孽種,到底是誰的?”
姜嬪輕輕閉上眼,纖長的睫羽在雪肌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不重要了……”
“不重要?”楚皇冷笑一聲:“你可知道,就因為他身上流著的異族血脈,朕永遠都不可能讓他坐上那個位置。”
姜嬪睜開眼,眸中帶著一絲憐憫,“陛下,泓兒從未奢望過那個位置。”
“他想要的,從來都只是您的認可。”
“荒謬!”
楚皇猛地松開她,像是被刺痛了一般:“他一個野種,朕為何要認可他?”
姜嬪跪坐在地上,發絲微亂,有些狼狽,卻仍舊平靜地望著楚皇。
“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但……不悔!”
話落,滿室俱靜!
姜嬪仿佛能聽見楚皇心頭正在燃燒的怒火,正隨著他的呼吸即將噴薄而出。
她甚至已經做好了即將面臨對方狂風驟雨的準備。
可等了良久,卻聽見楚皇反而笑道:“好一個不悔!”
他字字如刀,“當年若不是你父親戰敗求和,將你送入宮中,你本該嫁的人,是那個西域部落的少主,是不是?”
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姜嬪心尖一顫,卻沉默不語。
“可惜啊……”楚皇嘆了一聲,聲音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興味。
“聽說他現在已經是西域十二部的王,而你,永遠都只能是朕的囚徒。”
姜嬪終于抬眸,眼底閃過一絲痛楚,卻又很快歸于平靜。
“陛下今日過來,就是為了提醒臣妾這個嗎?”
楚皇直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朕來只是想告訴你,若楚泓再敢興風作浪——”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朕會讓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說完,楚皇轉身離去。
大門重重地關上,震落一地的灰塵。
姜嬪絕望地望著緊閉的殿門,眼里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滑落。
她顫著手從胸口的位置取出來一枚陳舊的狼牙,指尖輕輕撫摸著,淚水無聲的滑落……
“阿穆爾……”她低聲呢喃,眼淚無聲的滑落,“我們的孩子,終于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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