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兒這句話,瞬間將陳極腦海里,那條斷裂的思維鏈重新接上了。
紙馬紙轎會帶他們走到許三道和杜聽風所處的世界。
很有可能。
正著推,倒著推,都很有可能!
像是在組織語,菲兒用紙人化后嘶啞的聲音,慢吞吞地說道:
“我之前就覺得,杜聽風和許三道那里太無解了。”
“沒有任何和外界接觸的途徑,只能沿著設定好的劇本往前走,要不就被一直困在里面。”
她一直是個直覺很敏銳的人。
而直覺就像是一把鋒銳的快刀一樣,在這種背景故事極為復雜、宛如亂麻一般的高級域里,很重要。
在還沒有獲得關鍵線索之前,菲兒就察覺到了孝服組那里,和其他組不太一樣。
“對。”陳極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但并不是完全無解,解法其實已經告訴我們了。”
“馬昭自已就是用的那個方法。”
也就是找人替死,但這也是杜許組的問題所在,他們被困在了店里,怎么可能找人替死?
除非.....
別人也可以進入他們世界。
陳極開始從側面倒推:
“首先,我們得先理清紙馬和紙轎的用途。”
“根據杜聽風和許三道傳出來的信息,顧客來買東西,是為了給他倆的哭喪儀式用,對吧?也就是說紙馬紙轎會在哭喪儀式上出現。”
“而咱們之前的猜測是,只有紙馬和紙轎被賣出去、不屬于喪葬店,咱們才不會被它們帶走。”
他頓了頓,繼續道:“但這里有個問題。”
“顧客明顯對于入域者懷揣惡意,但卻在明里暗里暗示,杜聽風和許三道賣掉紙馬和紙轎。”
“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它想要哭喪儀式盡快開始......但是假設真是如此,還是有一點說不通。”
“孝服組無解,他倆只有兩個選擇,困在里面,或是死。”
“既然無解,顧客完全不用這么著急,三番五次地來買東西,反正它可以等,而入域者卻沒有那么多時間來耗。”
說到這。
陳極靜默了一秒,看向旁邊認真聽著的菲兒:
“讓我們帶入詛咒的視角。”
“它最希望發生的事是許三道和杜聽風還愿,換句話來說,死。”
“它的所有事都是以此為動機的.....買走紙錢,是為了阻絕溝通。”
“而賣掉紙馬和紙轎,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不賣的話,不是會拖延哭喪儀式......”
“而是因為,那能讓杜聽風和許三道活下去?”
菲兒紙糊的頭殼輕飄飄地晃了一下。
她大概明白了陳極是什么意思。
紙馬和紙轎作為道具,必然會在哭喪儀式上出現。
但紙馬和紙轎同時也可以自主活動,否則馬昭當時的哭喪儀式,根本沒法開始。
所以這里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
一,在陳極、菲兒撞鬼之前,就提前被賣掉;也正是杜許組現在做的事。
但如果這樣發展,出現在哭喪儀式上的紙馬紙轎,就真的只是一只紙糊的馬、一個紙殼轎子。
兩個普通的祭奠道具而已。
二,杜許組不管,紙馬紙轎出去,接上陳極和菲兒,將他們帶到那個世界——
然后加入哭喪儀式,和杜許組匯合。
而生路,就在這里!
將這一切理清楚之后,即使是陳極,頭皮也一陣發麻。
如果真是如此,那杜聽風和許三道幾乎就像瞎子一樣,在盲目地朝著坑里走。
但這并不是他們不聰明——相反,這兩人已經做了一切他們能做的了。
最大的原因,還是馬昭的誤導!
那封日志不是假的,也很有用,是驗證馬昭和龍鳳胎關系的關鍵證據。
但里面馬昭說的:
“紙馬、紙轎子.......為什么我不把它們賣掉?為什么?”
這是一個巨大的誤導性信息!
然而要想識破,就必須推理出:
是李長明殺死的龍鳳胎;紙馬紙轎能帶人通往「陰間」;「陰間」又是杜聽風和許三道所處的世界。
缺一不可。
這樣,他們才能真的明白這句話不是事實,而是馬昭自責后的宣泄。
馬昭后知后覺地發現了,紙馬紙轎不是噩夢,而是真實發生的事,且孩子被害中了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