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續部隊陸續抵達營地時，迎接他們的是一場難以置信的奇跡。

“這、這是……”

黃團長瞪著眼前堆積如山的物資，粗糙的手指懸在半空，遲遲不敢觸碰那些嶄新的裝備。

他身后的戰士們更是呆若木雞。

精白面堆成的小山，碼放整齊的防寒服，閃著金屬光澤的登山器械，還有那些只在夢里出現過的肉罐頭……

“都是這些同志帶來的。”李連長笑呵呵地把江葉推到前面。

黃團長的嘴張了又合，最終化作一個標準的軍禮。

他身后的戰士們齊刷刷舉起右手，數百雙眼睛感激的看向江葉一行人。

“同志！這份恩情……”

“太感謝了！”

“救了命啊！”

感激的話語如潮水般涌來。

“老李！”黃團長突然正色道，“得給同志們打欠條！”

他掏出皺巴巴的本子，“等革命勝利了，咱們連本帶利還上！”

林瑜幾名女生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她想起博物館里曾看到來自紅-軍的欠條——“今借老鄉紅薯三斤，革命勝利后必還”。

“不用。”張偉的聲音哽咽得不成調，“你們已經還了，還了很多很多。”

黃團長困惑地看著這群突然淚流滿面的年輕人，手足無措地搓著軍帽，“是、是我說錯話了？”

“沒有。”江葉唇角扯出一抹笑，“是他們看到你們太高興了。”

風卷著雪花掠過營地，新到的戰士們已經開始更換裝備。

有人拿著壓縮餅干小心翼翼的舔一口，隨后又珍重的將它放入懷中；有人把臉埋在新棉衣里深吸一口氣，凍得通紅的臉上，露出了滿足而幸福的純粹笑容。

還有更多人的圍著吳峰學習使用冰爪，使用現代化的登山裝備。

黃團長最終沒能送出那張欠條。

“同志們。”他對著正在分發物資的江葉一行人，再次敬了個長久的軍禮。

他身后的戰士們如同被風吹動的麥浪，齊刷刷地抬起右臂，數百個軍禮在朝陽下連成一片。

這個軍禮持續了很久很久。

江葉一行人站在原地，看著這支煥然一新的隊伍。

戰士們身上的新裝備閃著微光。

加厚沖鋒衣取代了破舊的棉襖，專業雪地靴包裹著凍傷的腳，每個人的背包里都裝滿了高熱量食物。

可他們依然背著那些老舊的漢陽造，槍管上的烤藍早已磨光，就像這些戰士一樣，再好的裝備也掩蓋不住滿身傷痕。

“出發！”

黃團長的口令劃破寂靜。

隊伍像一條蘇醒的巨龍，緩緩向雪山深處蠕動。

暖陽中，那些背影被拉得很長很長，仿佛要一直延伸到未來的時空里。

在他們出發時，江葉緩緩抬起右臂，指尖輕觸太陽穴。

在他身后，趙剛、陳雪、吳峰等人齊刷刷立正敬禮，動作整齊劃一如同一人。

軍禮凝固在朝陽里。

黃團長遠去的隊伍已經變成雪線上的一個個小紅點。

江葉看著最后一個紅點消失在山脊線上。

上午十點多的陽光正好，照得雪地亮得刺眼。

沒有悲壯的告別，沒有煽情的眼淚，就像歷史上每一個平凡的上午，一支隊伍出發了，有些人再也沒能回來。

江葉的臂膀開始發酸，但沒有人放下手臂。

馬小跳的淚水在護目鏡里結了冰，林瑜的指尖在寒風中發抖，趙剛的軍姿依舊挺拔如松。

他們就這樣站著，像一尊尊雕塑，用最莊重的姿態送別那些走向歷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