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佝僂著身子,像一尊凝固的雪雕,唯有帽檐下呼出的白氣證明這是個活人。
“站住!”沙啞的喝聲穿透寒風。
趙大勇立即上前,“三連二排的!是我,趙大勇!”
那身影明顯一顫,隨即踉蹌著向前幾步。
當看清來人時,這個裹著破棉襖的戰士瞪大了眼睛,“班長?你們這是……”
他的目光在眾人嶄新的裝備上游移,凍裂的臉上寫滿震驚。
“江同志他們給的。”趙大勇拍了拍沖鋒衣。
戰士咧開干裂的嘴唇笑了,絲毫沒有羨慕,只有純粹的欣喜,“太好了!有了這些,你們探路就安全多了。”
正在這時,江葉已經憑空取出一套裝備遞到他面前。
“這、這不行!”戰士連連后退,粗糙的雙手在衣襟上蹭了蹭,“給傷員用!我站崗用不上。”
“每個人都有。”江葉將衣服塞過去,“大部隊到了營地就能領。”
在趙大勇的勸說下,戰士終于顫抖著換上裝備。
當他將凍傷的腳伸進雪地靴時,這個堅強的漢子突然紅了眼眶。
馬小跳看著那站崗的戰士,湊近張小豆身側,好奇的詢問,“他們站在這兒做什么?”
“指路。”張小豆指向遠處幾個雪堆,“每個岔路口都留人,給大部隊指方向。”
吳峰是熟知那段歷史的人,他知道這些站崗指路的戰士,許多哨兵一直站著,到最后凍成了冰樁,到死都沒有忘記自已的使命。
吳峰看著馬小跳幾人,見他們懵懂無知的模樣,壓低聲音開口,“這些在風雪中站崗的戰士,很多到最后都凍成了冰雕。但他們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沒有忘記自已的使命。”
他的聲音很輕,平靜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沉悶,訴說著這段歷史,
他說的每一話,就像是一記重錘,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陳雪突然別過臉去,抬手飛快地抹了下眼角。
吳峰垂下頭,鏡片上蒙了一層白霧,也不知是呼出的熱氣,還是別的什么。
整個隊伍靜得可怕,只有風雪呼嘯的聲音。
這一刻,他們這些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后來者,此刻才真正懂得歷史書頁間那行“以血肉鑄就山河”的分量。
每個人喉頭像是被什么哽住了,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那是愧疚與敬仰在血液里翻涌。
那種震撼像鈍刀割肉,又痛又沉,讓人既想向這些冰雕般的忠魂致敬,又想讓人痛哭。
站崗戰士看著突然沉默的隊伍,有些局促地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憨厚地笑道:“同志們咋了?這是咱的使命啊,沒啥大不了的。”
他笨拙地整了整新換上的沖鋒衣,“謝謝你們給了我這么好的裝備。”
“不。”陳雪突然出聲,聲音哽咽,“是我們該謝謝你們。”
她抬起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是你們……讓我們擁有了和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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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是為‘微醺櫻桃’大佬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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