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漢神情凝重,“通知全村民壯集合!”
他一把抓起墻角的鐵叉,同時叮囑道:“讓女人孩子都躲進地窖!快!”
不過半刻鐘功夫,村頭土墻后已經聚集了五十多個青壯漢子。
有人拿著鋤頭,有人提著菜刀,幾個獵戶端著自制的弩箭,手指因緊張而發白。
“王叔,會不會是官兵?”年輕的李二狗小聲問道。
旁邊的鐵匠啐了一口,“不像是官兵。”
“可千萬別是韃子。”一名漢子神情緊繃,眼中的懼意泄露了他此刻的緊張與恐懼。
眾人屏息凝神地望著官道方向,一個個被那奇異的白色光亮吸引。
“那光瞧著不像是火把。”
“是啊!”
“那到底是什么光亮?”
“不認識!沒見過。”
所有人都未曾瞧見過那等閃爍著白色的光芒,只覺得詭異又心悸。
面對這等前所未見的光芒,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風雪中隱約傳來車輪碾過積雪的咯吱聲。
“可千萬別是韃子!”有人低聲祈禱著。
獵戶張弓搭箭的手微微發抖,“韃子都是騎兵,這來的是馬車。”
王老漢蹙眉,低聲提醒,“莫要忘記去歲長辛店就是先來了裝商隊的韃子探子!”
王老漢的話像一把鈍刀,狠狠剮在村民們的心口上。
李二狗突然紅了眼眶,他姐姐一家就住在長辛店。
“那群畜生。”鐵匠張的鐵鉗般的大手捏得梭鏢咯吱作響,“進了村見人就砍,連吃奶的娃娃都挑在槍尖上。”
獵戶老張的獨臂微微發抖,去年他去長辛店送皮子時親眼見過,井臺上凝固的血漿有三指厚,祠堂前的曬場上堆著上百具無頭尸首。
“韃子把孕婦的肚子……”趙三的話突然卡在喉嚨里。
王老漢雙手緊握鐵叉。
他記得那個雪夜,長辛店逃出來的貨郎趴在村口,后背插著三支雕翎箭,說完韃子扮商隊就斷了氣。
貨郎凍僵的手里,還攥著半截被血浸透的糖葫蘆,那是給他小閨女捎的。
風雪中,馬車聲越來越近。
土墻后的青壯們沉默著握緊農具,他們身后,是藏著全族老幼的三十六間土屋,是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
村西頭的地窖里,婦女們緊緊摟著孩子。
有個五六歲的女童剛要哭出聲,就被母親用粗布堵住了嘴。
黑暗中只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壓抑呼吸。
“娘,我怕。”最小的男孩縮在母親懷里細聲說。
“噓!”婦人顫抖的手輕拍著孩子,“有爹他們在呢,不要怕。”
此時,距離村莊不足半里的官道上,兩輛馬車緩慢的行駛在雪地里,馬車行駛過后,在雪地里留下深深的車轍。
江葉手中的強光手電無意間掃過村頭的土墻。
老鷹突然勒住韁繩,“墻上有人。”
兩輛馬車在雪地里又前行了約百步,最終停在距離土墻五十步開外的地方。
江葉示意眾人留在車上,自已獨自走下馬車,站在雪地中朝土墻方向拱手作揖。
“各位鄉親,在下京師人士,攜家眷從涿州歸來。風雪阻路,望能借貴寶地暫歇一宿。”他的聲音在寒風中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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