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帥的目光被一幅掛在墻上的字畫吸引。
蒼勁的墨竹旁題著‘鐵骨錚錚’四個大字,落款是‘郭昕’。
他靜靜地站在畫前,指尖輕輕描摹著畫上的筆鋒。
老兵趙七緩步走來,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郭小郎君也懂字畫?”
“略懂一二。”郭帥微微頷首,“這墨竹畫得極好,筆力雄健,氣韻生動。”
趙七小心翼翼地將畫卷取下,“這是將軍去歲寒冬所作。那夜風雪肆虐,將軍說,唯有這墨竹,最配得上我安西軍的氣節。”
郭帥的目光在畫卷上流連,“不知這幅畫,需要多少糧食來換?”
老人輕輕搖頭,“將軍特意囑咐過,郭小郎君想要之物,都不必交換,隨意取便是。”
郭帥搖頭,一臉不贊同,“這不合規矩。”
趙七將畫卷鄭重地遞到郭帥手中,枯瘦的手指微微發顫,“郎君贈的五千三百套鎧甲,解了我安西軍燃眉之急。這一幅畫,實在不足掛齒。”
“鎧甲之事,是自愿給。這一碼歸一碼。”郭帥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這幅畫我定要按規矩來換。”
老人沉默片刻,渾濁的眼中泛起微光,“您這份情誼太重,我們、我們實在不知該如何償還。”
郭帥注視著老人布滿風霜的面容,緩緩將畫卷推回,“老丈重了。能略盡綿力,是我這后世子民的榮幸。”
兩人相持不下,畫卷在四手之間來回推諉。
趙七終是長嘆一聲,“罷了。既郭小郎君執意如此,那、那便以一石糧相易。”
“十石。”郭帥不贊同,直接報出自已的價格。
老卒見他語氣堅定,妥協道:“一、一石半。”
“二十石!”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少一粒都不成!”
趙七怔住了,全然沒想到,他竟然不往下降,反而往上疊加。
他望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年輕人,渾濁的眼中漸漸泛起水光。
那布滿老繭的手快速抹去眼角滑落的水漬,低聲道:“好!就依郭小郎君!”
郭帥這才接過畫卷,高興的說道:“謝老丈成全。”
池可可抱著一摞剛換來一匹粗布,正好看見陳默蹲在角落里,正對著幾件土陶瓷反復比劃。
她好奇地湊過去,“你不是說身上就剩六毛錢了嗎?”
陳默頭也不抬,拿起一件有些年久的陶碗,仔細端詳著,“是啊,銀行卡里就剩六毛了。”
“那你還……”
陳默也沒瞞著,直接說出了自已的來錢法子。
“借唄還能套現五千,花唄額度也還能套出一些。我就爭取在到期前,找到工作,將錢還了。再不濟,就付點利息唄。”
作為一個從來不用借唄花唄的人,這法子聽得池可可嘆為觀止,“你這也太、太瘋啦吧。”
她覺得沒必要如此,根據自身實力,量力而行才是。
陳默終于抬起頭,晨光映在他消瘦的臉上,“我過得再難,至少不用餓肚子。”
說著,他的目光看向食堂方向,“可他們為了守住疆土,卻連一頓飽飯都吃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