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昭緩緩站起身,目光猶如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復雜而又深沉地凝視著周山。
每一個字都仿佛從牙縫里擠出來一般,沉重而有力:
“我…不姓仇,我姓陳,我的真名叫陳昭!”
周山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嗡嗡作響。
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人,嘴唇微微顫抖著問道:
“你……你是魚伯七夫人的弟弟陳昭?”
“是的,就是我!”,陳昭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痛苦。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凝固了,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他們兩人對視的身影和令人窒息的沉默。
周山的腦海中飛速閃過關于陳昭的種種記憶碎片。
關震云多次回憶二十多年前那天夜晚,中陽城外大雪紛飛,
他冒雪回家,路遇馬車兇案,仗義出手救下周山,卻沒能救下七夫人。
七夫人臨死前說:“這位大哥,請你去我家報信,通知我弟弟陳昭,快遠走逃命,越遠越好!”
可惜她死前沒來得及說出她家的地址。
而關震云隨后遭到追殺,沒有心情去打聽,他也不敢去打聽。
后來,周山第一次去中陽城。
為了把水攪渾,假扮陳昭逼問魚伯的管家,問出陳家地址,隨后發生一系列事。
想不到真的陳昭在長番國,而且就是大名鼎鼎的軍師仇昭。
陳昭沒有管周山的表情,自顧自地凝望著大安朝所在的方向。
他目光深邃而悠遠,仿佛穿越了時空的重重迷霧,回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昔歲月。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略帶顫抖,似是承載著無盡的悲痛與哀傷:
“二十多年前……那個寒冷徹骨的雪夜。
我的姐姐,帶著幾個月大的嬰兒,遭遇了一場蓄謀已久的劫難。”
說到此處,陳昭微微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內心翻涌的情緒。
稍作停頓后,繼續講述:
“然而,這僅僅是噩夢的開始,三天后的夜晚,我們陳家慘遭滅門之禍!
整整一百多口人啊,一夜之間,全部命喪黃泉。”
陳昭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雙手緊緊握成拳頭,青筋暴起。
頓了頓,接著說道:
“所幸的是,我當時正在外地游學,僥幸逃過此劫。”
陳昭又停下來,再次調整情緒,繼續說道:
“我聽聞家門遭屠消息時,心中猶如被重錘猛擊一般,不敢有絲毫耽擱,馬不停蹄地往回趕。
當我抵達故鄉時,眼前所見只有陳家的鐵丘墳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在默默地訴說著曾經發生的悲慘一幕。
昔日熱鬧溫馨的家園已化作廢墟,親人們都離我而去,整個陳家,只剩下我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了……”
說到這,兩行清淚順著陳昭的臉頰滑落而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間凝結成冰。
周山沒有說話,看著他,靜靜地聽著。
“我發瘋般打聽,有目擊者告訴我,當時的場景慘不忍睹,血流成河,尸橫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