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交織,茫茫天地間,如同下了霧一般,讓人看不清遠方。
但不管怎樣,順著坡下山就對了。
江箐珂喘著粗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雪地中。
哈氣繚繞,精致小巧的鼻尖和兩頰被凍得微紅。
寒霜和雪花掛在眉睫上,隨著睫羽一下一下地撲扇著,泛著晶瑩的光。
待行至某處,她看到地上有明顯的血跡和身體匍匐爬行的痕跡。
痕跡明顯,表明對方剛剛從此地經過沒多久。
不知對方是敵是友,江箐珂本不想理會,卻經過時不經意瞥見雪地里躺著一枚龍紋玉佩。
她識得那玉佩。
是李玄堯的。
就在此時,她隱隱聽到有馬蹄聲從遠處傳來。
心中警鈴大作,江箐珂立馬撿起玉佩,順著血跡一路尋去,同時用樹杈掃雪,掩去了那些血跡和爬痕。
很快,她下到一個略微陡峭的斜坡處。
在一棵粗壯的樹底下,尋到了半死不活的李玄堯。
他面色慘白,神情痛苦,似乎受了很重的傷。
起初還緊握著匕首,擺出拼死一搏的架勢。
可在看清來者是江箐珂的瞬間,李玄堯立馬長舒一口氣,卸下了所有戒備。
馬蹄聲臨近,來不及說句話,江箐珂便迅速跑到李玄堯的身前。
她命李玄堯蜷縮側臥,快速地將身上的斗篷解開,然后趴在他的身上,用大大的斗篷罩在兩人的身上。
斗篷是月白色的,領口縫的也是白狐毛。
在冰天雪地里,便是最好的保護色,恰好可以掩蓋李玄堯的那身玄黑。
“可能雪下得太大,血跡在前方就斷了。”
另有人沉聲道:“太子受傷,絕對跑不遠,都給我仔細了搜。”
江箐珂將斗篷掀起一點小縫兒,姿勢別扭地窺探著斜坡上的那群人。
十幾個人,各個兇相,看裝扮就不是東宮的人。
而被江箐珂壓在身下的李玄堯,在聽到說話人的聲音時,亦是繃著身子,緊張得連口氣都不敢喘。
都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其實大樹底下也好藏。
一人半寬的樹干,剛好遮掩兩個相疊的身軀。
且有白色的斗篷遮掩,加上風雪極大,一群人凍得嘶嘶哈哈的,搜得便也沒那么仔細。
東瞧一眼,西望一下,見沒什么可疑之處,便繼續向前方尋去。
待那群人走遠后,兩個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適才情況危急未曾察覺,此時江箐珂才發現跟李玄堯貼得有點近,且姿勢曖昧。
她一回頭,險些跟李玄堯唇碰唇。
四目相撞,兩人都愣在了那處。
白色斗篷籠罩出的微暗且狹窄的空間里,江箐珂梗了下脖子,從李玄堯的眼底讀到了慌亂和羞澀?
眉間突起幾抹厭棄,她抬手便將李玄堯的臉扒拉向了另一側,隨即撐身坐起。
“要不要放信號彈?”江箐珂問。
李玄堯倒是緩了一瞬,再側過頭來時,眼底已經恢復先前的平靜和從容。
他忍著傷痛,咬牙搖頭。
“暫時不用。”
“眼下山林里多處埋伏了惠貴妃和永王的人,比我們預想的人數要多,現下發信號彈只會引來刺客。”
傷口疼得人撕心裂肺,李玄堯齜牙咧嘴地撐身坐起,嘴唇都沒了血色。
難捱間,他虛聲又道:“我死了倒無妨,只怕會害了太子妃。”
李玄堯無心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卻讓江箐珂給他系斗篷的動作僵滯在了那里。
她怔怔然地看向他。
李玄堯后知后覺,面色蒼白地扯唇改口道:“愛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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