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歡剛登基不久,而與北蠻簽訂議和文書,是他親政后簽署的第一個重要的政令。
這件事,未來是要寫在皇帝功勞簿上的。
你張梁敢指責?活膩了?
這件事太大了,大到只要朱歡命都察院開始查,張梁的小命要不保,張家也會遭受牽連。
最重要的是,皇帝不會保張家!
皇帝甚至樂于見到張郃、張家倒下。
這時,張郃雙手扶住烏紗帽,緩緩將其取下。
見到這一幕,常茂、裴堅、尹禮等人眼中皆露出不忍與無奈之色。
丞相王瑾的嘴角微微上揚,當初支持朱玉,死活不肯簽署承認朱歡繼位詔書的三個重臣,又一個被解決了。
他的余光瞥了常茂一眼,距離解決常茂,還有多久?應該不遠了吧?
“吾兒犯了錯,是臣管教無方,責任在臣,臣愿意辭去刑部尚書之職位,任由陛下發落!”
張郃的頭磕在地上,心中萬分無奈。
日防夜防,沒想到還是被敵對的人找到了機會。
他張郃已經盡力了,這朝堂他待不下去,為了保住張家,保住張梁只好走到這一步。
朱歡的眸子里閃過一抹精光,心中雖喜,但他表面上還是一副惋惜模樣。
“張大人何出此?你為我大乾鞠躬盡瘁,朕如何舍得懲罰你?”
“以后,你就好好地待在京城,將養身體,若是愿意就陪著朕時不時去金明池垂釣。”
下之意,你的請辭,朕準了!
“臣,謝陛下隆恩!”
張郃閉上雙眸,含淚謝恩……
張郃,這位歷經兩朝、能力出眾,品行高潔的刑部尚書,就這樣丟了官職。
朝局上,能制衡王瑾一黨的力量,越發地少了……
當夜,大將軍府,后院涼亭。
大將軍常茂、國子監祭酒楊蓮湊在一起,滿面愁容。
“張大人這一賦閑,恐怕至少五年之內,無法再復起為官了,唉……”
楊蓮嘆息一聲,道:“大將軍,你不覺得今日的事情不對勁嗎?梁家二郎不是不知輕重的人,怎的忽然寫了那種詩詞?”
常茂飲了一口酒,眉頭緊蹙:“事已至此,再糾結那件事沒有任何意義,關鍵是,他們已經對六部尚書動手了。”
“六部尚書中,尹禮是墻頭草,禮部實權少尹禮穩穩當當地不會有事。我擔心,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是裴堅。”
裴堅持身中正,從來不參與黨爭,但如今王黨越發勢大,還能留下裴堅嗎?
二人正飲酒,忽然府上管事前來稟報:有客人登門拜訪!
管事送來拜帖一看,常茂頓時站了起來。
“楊大人,裴大人來了!”
裴堅極少私下里與別的官員走動,今晚忽然來拜訪,恐怕也是看到了張郃的下場,心有戚戚焉。
待常茂、楊蓮親自將他迎來,常茂說道:“裴大人,你可是稀客啊!我們同朝為官多年,裴大人卻從未到過老夫府上。”
裴堅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大將軍休要調侃,我裴堅如今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再不多走動走動,我怕是也要步張大人的后塵啊!”
裴堅持身中正,不愿意摻和朝中爭斗。
問題是,樹欲靜而風不止,裴堅不是王瑾那邊的人,被針對是早晚的事情。
張郃為官清廉,一心一意為朝廷辦事,結果落得辭官賦閑的下場。
三人推杯換盞,說了不少交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