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已經習慣他的沉默,只是跟在他身后念叨著:“老七,這金安城里太多人想殺你了,你又失了功夫,腦子也時常不清楚,便不要這么晚再出門了。若真想出去逛一圈,可以叫上我或者紅燭花燭。”
乞丐說到這兒,咦了一聲,“花燭呢?”
木槿揉了揉額頭,“今兒她在煉藥房煉了一天藥,經歷好幾次失敗才煉出一小瓶藥丸。”
“然后呢?“
“然后重明當糖豆吃了。”
乞丐一顆老心臟有些受不住,“還還活著嗎?”
“活是活著,就是”
“活著就好,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乞丐拍拍胸口道。
木槿嘴角抽了抽,把下面的話咽下去了。
乞丐跟著嚴暮來到他那院,囁嚅了一陣兒,問道:“老七,你腦子清醒了也好,過去的事扛不起來就丟下吧,好好過以后的日子。還有,千萬別別想不開了。”
嚴暮停下腳步,手顫巍巍的撫上自己的胸口。
許久,道:“她來了。”
乞丐怔了一怔,“嗯,我知道,她是來找你的,你會原諒她嗎?”
“我為什么原諒她,她又沒有做錯什么。”嚴暮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我曾最恨她,但后來想想,其他人都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唯有她沒有,所以我憑什么恨她。”
乞丐聞嘆了口氣,嚴暮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什么情緒,語氣也是淡淡的,像只是闡述一個道理,一個所有人都能認同,卻不摻雜感情的道理。
因為那毒,他對愛和恨都淡漠了。
“咦,你袖口怎么有血跡?”
嚴暮低頭看,眼中閃過狠厲,但沒有接話,抬步回自己房間了。他盤坐在床上,腦海里浮現剛才在巷子里的場景。
何子沖喝得多了,走路晃晃悠悠的,嘴上還罵不停。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著家里的權勢,憑什么瞧不起我!我可是三科進士,他呢,酒囊飯袋,純純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