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驚詫,“是上官姑娘!”
上官歡喜,昔日的天下第一劍,今夜一出現,方知天下第一的名頭,還無需用“昔日”來做個前綴。
吳大夫呵呵笑道“上官歡喜,原來是你。”
“我亦沒有想到,多年前遇到的懸壺濟世,扶弱濟貧的大夫,會是一個蟄伏多年,將人世攪得一團糟的邪祟。”
她的劍勢未絕,身形一轉,劍光如流火般橫掃,每一次劍鋒掠過,都帶著破空的銳嘯,仿佛要將夜色撕裂。
吳大夫節節敗退。
“六十年前,梧桐村被屠。”
“二十年前,易莫離一家慘劇。”
“十五年前,蒼家滅門慘案。”
“半年之前,梟城趙家幽羅花之亂。”
“還有現在,陽城百姓所受之苦。”
上官歡喜每說一句,手中長劍的力道便越重,她眉眼微壓,一句一字,道“你真該死。”
吳大夫身上的傷越來越多,受傷本就沉重的他,動作越來越遲緩。
西域男子落地之時,頭上兜帽落下,熟悉的面容暴露,楚禾一驚。
“刀老三!”
阿九眼眸彎彎,“原來是至交好友。”
這個回了趟大漠就被曬黑的青年男子,身段漂亮,面容俊郎,正是心中一刀。
阿九笑瞇瞇的,抬手捂住了楚禾的眼睛。
心中一刀背后一冷,趕緊把露出腹肌的衣服捂得嚴實了,他有些苦惱的道“這么久不見,你們居然還記得我。”
上官歡喜離開滄海洲后,就一直在追查幕后黑手的下落,易莫離的日志為她提供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她探查過梧桐村,也去大漠查過蒼家舊宅,不巧,在那里遇到了心中一刀。
心中一刀立馬就說要跟著上官歡喜,美其名曰自已名聲受損,跟著上官歡喜查出幕后真兇,替天行道,就能拯救他一塌糊涂的名聲了!
靠著這一點,他說服了師門,總算是能夠跟著上官歡喜一起行動。
期間他們又借助了紅樓的情報網,最后把目光定在了陽城。
慕容山莊收到了消息,便也派出了慕容昧翡前來助上官歡喜一臂之力,至于慕容昧心,完全是拖油瓶自已跟過來的。
黑雁與白鴿這對夫妻也在,那就純粹是巧合了,他們聽說商會在陽城舉行,心想這里或許會有大客戶,便來這里湊熱鬧。
上官歡喜一劍揮過,劍氣縱橫,避無可避。
吳大夫捂著傷口落地,他笑了一聲,“上官歡喜,你想殺了我救更多的人,可是我卻想要殺更多的人為我陪葬呢。”
話落,吳大夫竟是一手捅進胸膛,捏碎了里面跳動的心臟。
他笑著,“究竟是誰能勝上半子,我很期待。”
吳大夫身體倒下,睜著眼睛,沒了動靜,他胸腔的洞口處血霧擴散,甚是駭人。
喊叫聲此起彼伏,咳血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被綁起來的百姓雖然行動受限,卻一個個張開嘴痛苦的蜷縮著身體,短短時間里,血腥味彌漫。
“爹!”
楚禾蹲下去,抓住了楚盛的手。
與其他人一樣,楚盛也在咳血,他身體里像是存在著恐怖的東西,堵著他的喉嚨,侵蝕著他的每一次呼吸。
“師、師妹,怎么辦!”
“閉嘴!”
“娘子,你說把他們打暈有沒有用?”
“他們本來就沒有意識,打暈了又有什么用!”
“烏鴉——”
“屬下不會解蠱,無能為力。”
方松鶴回頭。
桑朵一顫,“他雖然收了我當徒弟,但是他沒教過我幾天,他的蠱我不會解。”
心中一刀湊過去,“上官姑娘!”
上官歡喜蹲在尸體邊搖搖頭,“他死了。”
唯一能解蠱的人,就這樣捏碎了心臟,死了?
楚禾六神無主,少年蹲在她的面前,冰冷的手捧住她的臉抬了起來,他彎起唇角,淺淺一笑。
“這里是阿禾的故鄉,有阿禾的親人,也有阿禾的朋友。”
“阿禾喜歡這兒。”
“所以我也喜歡。”
阿九垂下手,不知何時,手腕上多出來的傷口正不斷沁出血跡,鮮血滴落在地面,漸漸的四處蔓延,仿佛成了一條條溪流,而他則是源頭。
楚禾回過神“你在做什么!”
阿九俯下身,抵住她的額頭,笑聲輕快,干凈活潑,“別怕,我會保護你想要保護的一切。”
鮮血散發出了只有蠱蟲才能感覺到的幽香,誘惑著它們從人們的七竅里爬出來,再以極快的速度順著血流源頭的方向撲來。
“阿九,停下!”
楚禾要去抱他那只流血的手臂,他卻輕輕用力,把她從他的面前推了出去。
楚禾被方松鶴及時接住的剎那,那鋪天蓋地而來的蠱蟲已將少年纖瘦的身軀徹底的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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