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松鶴笑道“你們來的剛剛好。”
蒼硯則是回到了桑朵身邊,一如既往的守著她,不動如山。
劇烈的咳嗽聲回蕩在夜色里,老者身形佝僂得越是厲害,竟像是比起之前還要蒼老了數十歲。
面具掉落,他那如同枯樹皮一樣的臉上黑色花紋遍布,透著濃濃的詭異,嘴里不斷涌出來的鮮血,在地上越積越多,每一滴黑色的血液里,竟然都有著黑色的小蟲在瘋狂蠕動。
“噫——”楚禾的表情是滿滿的惡心。
阿九一只手捂住了楚禾的眼睛,看向跪倒在地的老者,唇角微彎,含著笑意,“別害怕,你的身體里不過是有些蟲子在啃食血肉而已,還死不了。”
老者身體顫抖,唯有一雙手撐在地上才能支撐起身體不至于太狼狽的倒在地上。
方松鶴并不是個支持嚴刑逼供的人,但他向來也不會對他人的行事作風做出過多批判,更何況事有輕重緩急。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也是時候交代你的身份了吧。”方松鶴往前幾步,緩緩說道,“又或者是說,在你的背后還有其他人?”
這個老者身份成謎,一手蠱毒也用的極好,方松鶴還不能確定這個老者是否就是一切變故的始作俑者。
老者此時承受著莫大的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卻也閉著嘴一聲不吭。
桑朵卻沒有這么好的耐心,“你再不交代,我就讓蒼硯砍掉你的一只手!”
蒼硯聽命,往前一步,笛聲悠悠傳來之際,他身形一頓,握著刀的手輕輕顫抖,竟是身體不受控制,想要掙扎卻還是動彈不得。
笛聲宛若魔音,透露著無形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力量,可以在瞬間激發出眾人心中最深的恐懼,越是功力高深的人,受到的影響便會越是嚴重。
桑朵捂著耳朵,渾身發抖。
方松鶴長劍落地,支撐著身體,額上冒出了冷汗。
楚禾是在場唯一沒有功力的人,反倒是成了唯一不受影響的人,她看向周圍,感覺瘆得慌,再抬眸,心中一緊。
阿九紅眸比起往常還要幽暗,駭人的血色,宛若沉寂的水面之下沉眠的兇獸即將要蘇醒,掀起滔天大浪。
更令楚禾恐慌的,是他后頸那兒蒼白的肌膚有了起伏不定的變化,好似是向來狀態穩定的身體里,那些東西即將要失控的分崩離析。
“阿九!”楚禾踮起腳尖捂住了他的耳朵,“不要聽,醒過來!”
他的身體緊繃的厲害,那起伏不定的變化也越演越烈。
少年的眼眸漸漸的失去了光彩,像是被喚回了那一段廝殺的日子里,失去了情感,只剩下了一具沒有情緒變化的軀殼。
楚禾親眼見到了他臉上肌膚裂開了一道口子,那里面隱約出現了蠕動的不知名的動物的肢節。
“阿九,阿九!”
小青蛇從楚禾肩膀上冒出腦袋,同樣急得不知所措。
幽幽笛聲,更是惹人心煩。
楚禾咬牙切齒,撿起了地上的石子,朝著笛聲傳來的方向扔了過去,“別吹了!”
一顆小小的石子,恰好砸中了樹影之下人影的衣擺,沒有任何殺傷力,“啪嗒”一聲,石子又落在了地上,滾在了他的腳邊。
笛聲一頓,恍惚間,夜風送來了一道笑聲,似乎是在贊賞她的不自量力,自尋死路。
那顆石子忽的騰空而起,攜著千鈞之力,直直的朝著楚禾飛來。
楚禾閉上眼,下意識抬手護住頭,卻又陷進了熟悉的懷抱,一只手擋在她的臉側,握住了那顆化作了利刃的石子。
這顆石子再被拋出去時,恰好將暗處之人手中的短笛砸出了裂痕,笛聲停止,被困在心魔里的人瞬間走了出來。
蒼硯把桑朵擋在身后,握著刀柄,戒備非常。
方松鶴提劍而起,頭一次感覺到如此強烈的殺意,不敢松懈半分。
真正的背后之人已經出現,太過危險,太過強大,已經沒有人能夠分心地上的老者。
老者按著胸口,隱進了夜色。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你現在擁有的感情,比我想象的還要多,否則你不應該走出自已的心魔。”
樹下,年邁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耳熟。
“原來有了喜歡的人,便會給你帶來如此大的變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