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小點聲,你不要命啦。不過這侯府的事情,誰說得準呢,真是可憐了那蘇家嫡長女。”
客棧二樓角落里,戴著斗笠身穿黑色短褂的顧昀辭,手中的酒杯都要被捏裂了,但卻久久沒有放下,宛若石雕。
坐在旁邊同樣打扮的云七,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緊張道:“主子,您,您怎么了?您都半個時辰沒說話了,我害怕啊!”
顧昀辭將手中瓷白酒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一向冷清淡漠的眼底,閃過了一抹柔情。
他有了一個孩子。
還是那猶如天上皎潔明月般的完美女子,給他懷的孩子。
不過隨后一想到,她或許還不知道那夜的人是他,她心中還深深思念著‘故去’的大哥,顧昀辭心中就一陣心梗難受。
可惜,自己現在還不能回府去,還不能告訴她真相,以免壞了殿下的大事。
雖然不能親口告訴她真相,但是他也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傷害他們的孩子!
鏗鏘一聲,手中的杯盞被放在桌子上,顧昀辭起身就朝外走,云七趕緊丟幾個銅板在桌子上,立刻跟了上去。
“主子,您要去做什么?您要回侯府嗎?殿下可說了,您現在還不能活啊!”
顧昀辭嘴角一抽。“再廢話我就讓你先去死一死!”
云七:“……”
他們來到忠勇侯府大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兩輛馬車停在大門口,先是顧昀瑞扶著蘇溪月上了第二輛馬車,又過了一會兒,一席湖水藍羅裙,披著兔毛大氅的蘇清婉被丫鬟扶著上了馬車。
她消瘦了不少,本來就是巴掌大的小臉,再加上大氅寬大,映襯得整個人更加嬌小,我見猶憐,但卻又堅強淡定,讓人心疼又敬佩。
蘇清婉剛掀起簾子,突然步子一頓,扭頭朝對面看了過去。
琴心好奇道:“主子,怎么了?”
蘇清婉:“無事。”
她上了馬車放下簾子坐定,隨手拿起了旁邊的手爐。
現在是一月底,白日里雖然陽光明媚溫暖,但還是很冷,更何況蘇清婉現在很仔細自己的身子。
琴心低聲道:“主子,事情都安排好了。不過,這件事到底有危險,您真的不改主意了?”
蘇清婉半垂眼,“他們遲遲不動,就好像頭頂一直懸著一柄劍,所以我得給他們一個‘機會’。”
顧昀瑞想要奪回世子之位,他肯定忍不住,會對她下手的。
只要他動手了,這件事對于蘇清婉來說,就算是成功了。
如果她僥幸,護住了孩子,倒也罷了。倘若沒有護住孩子,也可以趁機提出和離,只要顧昀瑞不想把這件事鬧大了,他就再也不敢用原來的威脅法子。
蘇清婉輕撫過小腹,眼底閃過一抹歉意。
雖然很對不起這個孩子,但她被逼到了這個境地,也沒有其他選擇,一旦顧昀瑞真的奪嫡了,那么如果以后敗了的話,蘇家也會因此死無葬身之地。
雖然所有的布局都冷靜理智,但蘇清婉隱約聽到后一輛馬車上傳來的嬉笑聲,她的眸光還是暗了暗。
本該是她的夫君,如今正抱著別的女人親熱,他們還一起算計謀害她……
琴心伸手幫著捂住了她的耳朵,心疼道:“主子,咱們不聽那些不堪入耳的東西了,他們做了喪盡天良的事情,遲早會遭報應的!”
蘇清婉點了點頭,神態已經恢復如初,“你說得對,他們遲早會遭報應的。”
她要做的,就是顧昀瑞的報應來臨之前,她要將自己跟蘇家,從這里摘出去。
后邊一輛馬車上,蘇溪月一臉激動跟興奮摟著顧昀瑞的脖子,“夫君,你說這件事會成嗎?她已經快四個月了,摔一下未必會落胎吧?”
顧昀瑞:“無事,我也安排好了大夫,一定會促成此事,總歸這將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本來他是打算在蘇清婉的飲食中,下落胎藥。
可誰能想到,根本無從下手,才短短幾個月時間,玲瓏苑就讓蘇清婉經營得宛若鐵桶,之前顧昀瑞的那些心腹下人,也都被蘇清婉給調到其他地方了。
顧昀瑞一邊著急,一邊又欽佩,蘇清婉的確是管家的一把好手。
因為沒有時機下手,后來又滿城風雨,顧昀瑞知道就更不能讓她在侯府內落胎了。
這次他們一起回蘇家,算是補上了之前的‘回門’,可能是他下手的唯一機會了。
清婉,對不起,雖然我會毀了你一個孩子,但我以后還會再給你一個屬于咱們倆的孩子的……
侯府的馬車,緩緩地朝蘇家前行著。
當拐了一個彎的時候,就來到了一處十分熱鬧的街市。
孩童四處跑跳著玩耍,突然就沖到了侯府第一輛馬車跟前,車夫連忙去拽韁繩。
“嘶!”
駿馬被勒得揚起前蹄,一下子就讓馬車失去了平衡,轟然翻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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