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青黛被帶進了乾清宮。
青黛在見到昭衡帝的瞬間失了辯解的力氣,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臉色發白地跪在金磚地上。
昭衡帝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殿內只余炭火噼啪之聲,安靜中透著死寂,青黛的心理壓力更大。
良久,昭衡帝才緩緩開口:“青黛,朕給你一次機會。”
“將你做過的、說過的,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若有半句虛……”
他頓了頓,“朕會讓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青黛渾身劇顫,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驚恐的淚水。
她本來就不是個堅定不屈的,雖然嘴上在狡辯,卻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已經泄露了自己的心虛。
“皇上!奴婢……奴婢冤枉啊!奴婢只是……只是在禮和宮當差的普通宮女,從未做過任何……”
“看來你是不想說了。”
昭衡帝打斷她,聲音依舊平靜。
他微微抬手。
暗衛首領立刻上前,將一沓紙放在御案上。
昭衡帝隨手翻開一頁,慢條斯理地念:
“三年前六月初七,你通過內務府管事劉全引薦,入禮和宮當差。劉全,與劉思敏頗有交集。”
青黛瞳孔驟縮!
昭衡帝又翻一頁:“兩年前四月二十,你弟弟因賭博欠下巨債,被賭坊追討,險些被砍去雙手。是時,你向宮中一位姓劉的嬤嬤求助。”
“今年,你在禮和宮當值期間,共與宮外傳遞消息七次。收受銀錢,首飾合計三百余兩。”
他每念一句,青黛的臉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已是面無人色。
“還需要朕繼續念嗎?”
昭衡帝合上那沓宣紙,抬眼看向她,目光如冰。
青黛心理防線被徹底擊潰,伏在地上痛哭失聲:“皇上……皇上饒命……奴婢……奴婢也是被迫的……”
“被迫?”
昭衡帝冷笑,“朕倒想聽聽,是誰逼著你,在皇后面前散布朕的謠?”
青黛哭得悔恨不已,她沒想到,真的能東窗事發。
“是……是鄭家的人找上奴婢……他們說,只要……只要讓皇后娘娘對皇上生疑,只要娘娘失寵……皇上就會納新人入宮……”
她一邊哭一邊磕頭:“他們說……事成之后,不但會幫奴婢還清弟弟的賭債,還會給奴婢弟弟脫賤籍,……奴婢,奴婢一時糊涂啊!”
“脫賤籍?”
昭衡帝忽然笑了,笑聲冰冷。
“你弟弟可是因盜竊主家財物被送官的罪奴,按律永世不得脫籍。鄭家倒是好大的本事,連律法都能枉顧?”
昭衡帝的眼神越來越冷,看著面前后悔不已的青黛,心中卻沒有半分憐惜。
他知道,青黛后悔的不是自己做過的事情,而是自己做過的事情被暴露出來!
“傳朕旨意。”
馮順祥立刻躬身:“奴才在。”
“宮女青黛,勾結外臣,散布謠,罪證確鑿,按律……”
昭衡帝頓了頓,“處死。”
青黛尖叫一聲,昏死過去。
昭衡帝看都未看她一眼,繼續道:“其弟,罪奴之身,不思悔改,賭博盜竊,數罪并罰。流放三千里,永世為奴,不得赦免。”
“所有涉此事者,無論官職大小、出身門第,一律徹查。凡有參與,抄家、奪爵、流放,絕不姑息。”
他轉身,看向暗衛首領:“朕給你三日時間,將鄭家剩余黨羽,連根拔起。朝堂之上,凡有為他們求情者,一并論處。”
暗衛首領單膝跪地:“臣,領旨!”
昭衡帝揮了揮手,暗衛立刻將昏死的青黛拖了下去。
殿內重新恢復寂靜。
馮順祥小心翼翼地問:“皇上,那鄭家畢竟是百年世家,朝中姻親故舊不少,若是一并清理,恐怕……”
“恐怕什么?”
昭衡帝抬眼,眸光愈發冷冽。
“他們敢將手伸到朕的后宮,就該想到今日的下場。”
馮順祥心中一凜,不敢再多,躬身退下。
昭衡帝獨自站在御書房中,良久未動。
不知過了多久,久得馮順祥都在想,要不要進去勸一勸皇上,身體要緊的時候,乾清宮內殿的門,終于再一次開了!
昭衡帝猛地站起身,看他步速,竟是一副外袍也沒穿,就要大步往外走的樣子。
“皇上?這么晚了,您要去哪兒?”
馮順祥一點都不困了,急忙跟上。
“禮和宮。”
昭衡帝腳步不停,“不必跟來。”
夜色已深,禮和宮一片寂靜。
宮人們早已被屏退,只有廊下幾盞宮燈在寒風中搖曳。
昭衡帝沒有讓人通報,徑直走入寢殿。
寢殿里只點了一盞小燈,光線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