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正是這份極致的素凈清冷,反而讓她在一眾珠光寶氣的妃嬪中顯得鶴立雞群,如同幽谷中靜靜綻放的蘭花,自有風華。
麗貴妃坐在皇后左下,看著年輕的溫靜楓落座在水仙身旁的空位上,她涂著鮮紅丹蔻的手指輕壓眼角。
她驕縱的目光在水仙與溫靜楓之間流轉,忽而輕笑。
“瑾妃,前些日子在避暑山莊,皇上可是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呢!嘖嘖嘖,那恩寵,真是羨煞旁人啊!怎么?”
她話鋒陡然一轉,帶著濃濃的譏諷。
“這才多久,新人就進了宮,還直接封了妃,住進了柔嘉宮?”
“瑾妃啊,你說這后宮啊,是不是真應了那句老話: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麗貴妃一番話說的陰陽怪氣,聲音不大,卻能讓在場眾人聽個清楚。
皇后端坐鳳位,眉頭微蹙,似乎對麗貴妃的失儀感到不悅,卻并未立刻出阻止。
婉妃垂眸,專注地撥弄著茶盞里的浮葉,仿佛置身事外。
德妃則微微蹙眉,看向水仙的目光帶著些許擔憂。
水仙緩緩抬起眼,正欲開口反擊。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清冷如玉石相擊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悅,清晰而平靜地響起。
“貴妃娘娘此差矣。”
聽到這個聲音,眾人愕然。
循聲望去,說話的竟是新晉的靜妃,溫靜楓。
只見她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平靜地迎向麗貴妃狠毒的眼神。
“后宮姐妹,皆是侍奉皇上的。皇上厚愛哪位姐妹,皆是恩典,亦是緣法。”
“瑾妃娘娘如今身懷龍裔,孕育皇嗣,勞苦功高。”
她有理有據,聲音也逐漸變冷。
“貴妃娘娘身為高位妃嬪,理當體恤關懷,為后宮姐妹表率,怎可語輕佻,出譏諷,行此挑撥姐妹情誼之舉?”
說到這里,溫靜楓語氣帶著一絲淡淡的,卻極具殺傷力的鄙夷。
“況且,‘新人舊人’之說,未免將皇上對后宮的情分看得太過淺薄功利了。”
“皇上乃九五之尊,心懷天下,對后宮姐妹的情分,豈是這等市井俚語可以妄加揣度的?”
麗貴妃臉上的刻薄瞬間僵住,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溫靜楓,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精彩紛呈!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本想挑撥水仙和這個新寵靜妃斗起來,坐收漁利,結果這靜妃非但不接招,反而調轉槍口,替那個賤婢水仙說話!
還當著所有人的面,如此義正辭地指責她失德挑撥、妄議圣心!
這簡直是將她麗貴妃的臉面按在地上摩擦!
“你!”
麗貴妃氣炸了,一時間頭腦一片空白,想不出該如何反擊,反而僵在原地。
殿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奇怪,任誰都沒想到這個靜妃竟然會替水仙說話。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反轉驚呆了!
連皇后眼中都閃過一絲訝異。
皇后適時地輕咳一聲,打破了這難堪的沉默。
她看向麗貴妃,順著剛才靜妃說的話,嚴懲她道:
“靜妃所甚是。”
“麗貴妃,你語失當,有失妃嬪體統。回去抄寫《女誡》三遍,靜靜心,也好好思量思量今日之。”
“好了,都散了吧。”
皇后平靜的話,結束了溫靜楓首日的晨會。
而坐于一旁的麗貴妃,不僅沒能讓水仙丟臉,反而讓重新掌權的皇后在眾人面前罰她抄寫《女誡》!
這對驕縱的麗貴妃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麗貴妃猛然攥緊了一旁桌案的一角,冰冷的金屬護甲與紫檀木的桌案撞擊發出一聲悶響。
然后,在其余人有些忌憚的目光里,麗貴妃起身甩袖而去。
水仙在銀珠的攙扶下,緩緩走出坤寧宮。
夏日的陽光有些晃眼,她卻覺得心緒有些紛亂。
剛才坤寧宮中那一幕,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
溫靜楓為何要幫她?在那種情況下公然得罪麗貴妃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是真的如她所,清高孤傲,不屑于爭寵,更看不慣麗貴妃的做派?還是......另有所圖?
是婉妃和太后的授意,故意示好麻痹她?亦或是......別的什么她尚未看清的原因?
就在水仙垂眸沉思的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
“瑾妃娘娘。”
水仙側目,只見溫靜楓不知何時已走到了她身邊。
這位新晉的靜妃臉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她看著水仙,竟然主動開口邀請。
“娘娘若方便......稍后,可否容臣妾去永樂宮坐坐?”
這個溫靜楓,究竟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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